闪耀在战士心中的星
——访老山前线“猫耳洞之声乐团”
文/韩武广
战士们用饼干桶、罐头盒、炮弹壳做成打击乐器，弹奏出老山军人美妙的乐章。
“猫耳洞之声乐团”——一颗闪耀在老山战士心中的星。它没有一件制式的乐器，却弹奏着时代的最强音符，它没有著名的音乐家、歌唱家，却唱出了当代军人深厚的心曲。它像一缕阳光，给战士带来温暖和力量；似和熙的春风，吹绿了战士心头希望的田园；宛若一眼透彻的清泉，滋润着战士干渴的肺腑·····前不久，我访问了这个迷人的“猫儿洞之声乐团”。
这天，闻说乐团在某前沿阵地演出，我便爬上了这个高地。投进我视觉的，便是被越军炮弹炸秃了顶的山峦和被炮弹削断了腰的树木，真是弹痕累累、痍疮满目。跟着哨兵沿战壕行进，悠扬悦耳的音乐伴着微风飘逸而来，令人陶醉和神往。远处不时传来越军隆隆的炮声，我心里一阵发紧。
“嗬！这么热闹。”一个矩形钢架工事里挤满了散发着硝烟味的士兵，“猫耳洞之声乐团”就在工事外边的隐蔽棚里演出。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地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歌声、掌声、笑脸.....压缩饼干桶做成的鼓，铁罐头盒做成的高、中、低音二胡，三弦，炮弹壳和酒瓶子制作的“编钟”······曲调优美、清亮动听，我不禁为乐团战士的聪明才智称奇叫绝。
他们用弹壳和酒瓶“编钟”独奏了《我是一个兵》，又合奏了《血染的风采》等战士喜爱的乐曲，战士们的感情一次次随着乐曲高涨，我的感情也在乐曲声中融化了。乐团领队，某部俱乐部主任周启魏向我介绍了乐团组建的经过。
“猫耳洞之声乐团”在阵地上为战士演奏。
他们部队担任军工任务，负责前沿阵地的弹药、给养、工事的保障和伤员运送，每天要超负荷往返近百里的路程，经过十几道“生死线”，并常常遭到敌人炮火的疯狂阻击，加之太阳的毒晒，蚊虫的叮咬，军工生活的艰苦程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在苦中求乐，在苦中求生存，”对祖国的无限忠诚和满腔热爱使战士的思想在艰苦的环境中得以升华。
一次往前沿阵地送钢架工事，越军的炮火和高射机枪追着他们打，战士们和敌人斗智斗勇，顽强地冲过封锁线把工事架送上了阵地。返回的路上，饥饿和疲劳一起向他们袭来，一个个累得筋疲力尽。战士朱世永休息时顺手折下一根翠竹，用刀子挖了几个小孔做笛子，吹起了战场上流行的歌曲《血染的风采》，一曲壮美的旋律唤起了战士汹涌澎湃的情感，大家热血鼓荡，伴着笛子放声齐唱：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
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
你是否还要永久地期待······
“哎，我们组织个战地演唱组好不好？”小朱提议道。
“这个主意好！”大家异口同声。
他们就地取材，因陋就简，不到一个星期，就利用阵地上的压缩饼干桶、罐头盒、炮弹壳等制作了十几种乐器，成员发展了二十多人，“猫耳洞之声乐团”诞生了。
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胡乔木在乐团战士们从前线带来的国旗上签名。
“猫耳洞之声乐团”成立后，很快从自娱自乐转向利用上阵地送弹药，送粮食的机会为前沿猫耳洞的战友演出。慢慢地，他们的乐声遍及前沿的大小高地。乐团的战士们说：“我们不但要给阵地上的战友送去物资工事，更要给他们送去精神上的营养。”
某团红九连坚守在老山最前沿的阵地，战斗频繁，环境十分艰苦，他们英勇顽强，先后打退了敌人近百次班、排规模的进攻，九连的英雄事迹感动了“乐团”的战士，他们冒着敌人的炮火上阵地为九连演出。在上阵地途中，战士王利彬头上左额部被越军的炮弹片划破，血流不止，大家劝他休息，他硬是用绷带缠住伤口，坚持给九连的战友把节目演完。
某团炮兵班连续几天还击越军，战士们精神高度紧张和疲劳，“猫耳洞之声乐团”的战士得知这个情况后，便在炮位上为战友们演唱了《当祖国需要的时候》等歌曲，并和他们一起跳起了“老山迪斯科”，给炮班以很大的鼓舞。炮班的战士头顶烈日，用猛烈的炮火一连摧毁了敌人五门火炮，炸毁敌人几个工事，全班两次荣立战功，被誉为“老山战场神炮班”。
周启魏越说越激动，他告诉我：“我们的战士也是人，他们既忍受着肉体上的痛苦，还遭受着精神上的饥荒。他们需要血与火的炙烤和锻炼，更需要色彩斑斓的文化生活。我们“猫耳洞之声乐团”，就是要演奏他们的心曲，把我们的乐曲和歌声送进前线的大小猫耳洞和每一个哨位。”他的眼眶里涌动着泪光。
战士们的节目《前进，英勇的红军师》再现首都舞台
周启魏拉我钻出猫耳洞，诡秘地说：“别看咱这“猫耳洞之声乐团”土气，著名作曲家施光南还和我们挂钩着呢；兰州音乐学院、四川音乐学院等高等音乐学府都经常和我们交流思想，切磋技艺；成都军区政委万海峰到前线来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看看“猫耳洞之声乐团”的演出。”他用手遮住嘴贴近我的耳朵拉长嗓子说：“我们日日想的是进中南海怀仁堂演出哩，让中央首长和首都人民能目睹我们战士乐团的风彩……”
周启魏侃侃而谈，激情四溢，我的心绪也随着他的话语飞得很远很远。“猫耳洞之声乐团”——战士思想的凝聚，理想和追求的延伸，老山战场的一颗希望智慧之星。我的心在为它高兴，也在为它祝福。
（此文曾刊于年12月21日《工人日报》、年2月5日《陕西日报》）
作者简介：韩武广，陕西礼泉人，大学学历，讲师职称，上校军衔，西安市小雁塔军干所军休干部。年5月生，年8月参加工作，年12月入伍。历任61师汽车连战士、班长、排长、指导员，师后勤部干事，师政治部新闻干事，团宣传股长，团三营教导员；西安地区军队院校协作中心参谋，西安政治学院教务处参谋，学员队副队长，学员队政委等职，荣立三等功3次。年12月至年7月，参加了老山地区对越作战，荣立二等战功。
编发：拂晓哨位
来源：韩武广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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