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王峰
在这个“WIFI、空调、西瓜”的夏天,火了一档热烈而清凉的网络综艺节目——《乐队的夏天》。
虽然和大多数综艺一样,《乐队的夏天》的综艺原型依然源自国外,但本土化后,它还是迅速圈粉,尤其是喜爱摇滚的朋友。有多久没看到这么多摇滚范儿十足的乐队齐刷刷地亮相?
新裤子、痛仰、盘尼西林……31支乐队在这个舞台上悉数开嗓,让平日里小众的摇滚乐出现在主流视野中,也让那些资深摇滚迷意识到,“原来摇滚已经淡出大众视野这么久了……”
中国摇滚的流行要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年,一个叫“万李马王”的乐队在北京成立,他们翻唱了许多披头士等国外摇滚乐队的经典歌曲。这些年轻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掀开了一个“中国摇滚”的新篇章。年,崔健吼出了中国摇滚的第一声,被视为中国摇滚乐的初啼和开端。不过年发行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才称得上是中国第一张原创摇滚专辑。年前后,崔健、黑豹、唐朝、轮回、面孔、鲍家街43号……这些名字逐渐占据了中国摇滚乐的主流篇章,很多摇滚爱好者也是在这个时候接触并爱上了摇滚,比如郑州深浅乐队的马冲。当时他听到一张专辑,一帮玩摇滚的用自己的方式翻唱邓丽君的歌,对于出身音乐世家、自幼练习古典乐的他来说,就像是推开了一扇崭新音乐的大门,他迅速爱上了摇滚,如今摇滚早已融入他的血液。
和国外一样,中国摇滚音乐自诞生的那天起,就贴着“小众”的标签,不讨好别人、远离市场、唱自己心中所想……几乎让它和“离经叛道”画上了等号。远离市场和做自己想做的音乐,始终是一个相悖的命题,崔健、窦唯、唐朝、黑豹逐渐淡出人们视野,鲍家街43号也已经遁去,只有大张伟和汪峰在以迎合市场的方式抒写自己心中的摇滚……
如今人们突然发现,今天的摇滚,似乎只活在综艺节目里,为提高节目人气。
现实中的摇滚在哪里?河南的摇滚力量如何?这是一个老命题,但在这个躁动的夏天,寻找河南基因的摇滚成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原来河南摇滚人并不少,他们或许和你我一样普通,只有面对熟悉的舞台,才会卸下所有的“伪装”,用坦荡的灵魂去拥抱音乐。
音乐本来就是率性而为,只要热爱,何必纠结它是小众还是大众呢?
河南摇滚者在路上,在摇滚,在生活
综艺《乐队的夏天》的播出,让今年这个盛夏变得比往年更燥热了一些。
喜欢听摇滚的乐迷,终于有了一个不去Livehouse、不去音乐节也可以和乐队新人、摇滚老炮们一起“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的机会。摇滚在这个夏天变成了一种被越来越多人看见的生活方式,事实的确如此——下了舞台,这群摇滚乐手转身成为创业者、公司职员、他们是和你我没区别的普通人。在当下的这个时代,摇滚乐对他们来说已经不仅仅只是愤怒、叛逆的表达,更多的是一种兴趣和人生选择。
崔晓磊:白天西装革履,夜晚玩摇滚
30岁出头的崔晓磊是洛阳人,和很多人一样,他最早接触的是Beyond乐队,听过《真的爱你》《海阔天空》《再见理想》等歌曲后,崔晓磊被这种崭新的音乐风格深深吸引,觉得这是一种有思想、有故事的音乐表达方式。“受Beyond的影响,我也开始自己写歌。”崔晓磊说。
崔晓磊对人生第一把吉他记忆犹新。年前后,在家人的赞助下,崔晓磊花了三四百元买了一把木吉他,“我是自己摸索,想着如果有天分的话就学下去,不难为自己”。本着“佛系”的态度,进入大学后,崔晓磊有意去听音乐专业的课,还买了相关书籍,从五线谱、六线谱学起,再学简谱和乐理知识。“后期又开始自学乐器,吉他、贝斯、架子鼓、萨克斯这些都有接触。”崔晓磊回忆道。
至今让崔晓磊念念不忘的是大一时进乐队的情景。入学军训时,校园乐队看他技术不错,让他直接进乐队。“当时第一次演出我弹的是《Crossroad》,里面有段吉他solo,那首曲子我练了几个月,相当于钢琴十级的难度,现在想想,这种做法挺热血的。”崔晓磊说,不仅如此,当时家里给他一个月生活费元,他就买20包挂面、一箱方便面,把钱省下来买电吉他。“别人都觉得苦,我倒没什么,要知道当年的唐朝乐队是五个人吃一包泡面,玩摇滚的在事业起步阶段都是这样。”
为让乐队有地方排练,年,崔晓磊在洛阳开了一家琴行,但一年下来也挣不了多少钱,成了家的他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就南下广州工作,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人。后来崔晓磊到郑州工作,进入房地产圈,和朋友又组了一支乐队。“白天西装革履是社会精英,晚上一起派对玩‘死亡金属’。”但由于工作变动,调到禹州后,玩摇滚的时间越来越少。“不过摇滚已经融入了我的灵魂,不管是从事任何工作,我都不会放弃它。”崔晓磊说。
谈到大众对摇滚的态度,崔晓磊表示,多数人的不理解是正常的,“因为真正的摇滚永远在地下,像大张伟、汪峰这样把摇滚玩成了流行也没什么不对,他们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坚持做摇滚”。崔晓磊说:“玩摇滚的往往很矛盾,没钱时有灵感,但没有经济基础支撑他们走下去,等出名,有钱了灵感又没了,所以市场这个东西是把双刃剑,就看玩家如何来平衡了”。
白明:花一千买的电吉他最后被同学父亲摔了
37岁的白明是土生土长的郑州人,如今在一家影视文化公司工作,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身份是“体制内”,自我感觉与这种环境格格不入,白明辞职,选择了一份自己向往的工作,但一直伴随他的是摇滚乐。
和很多摇滚爱好者一样,白明是在上中学时接触到摇滚乐的,“我上初中,好多欧美音乐市场淘汰的摇滚乐进入国内,我们就是那个时候知道了什么是摇滚”。没有学过音乐的白明只是单纯地感觉这种音乐形式很好听。
至于国内的摇滚乐,白明表示,当时郑州的大街小巷有很多音像店,老板会根据个人爱好放一些郑钧、唐朝、黑豹等乐队的歌,但在白明听来,摇滚乐本来就是欧美的原生音乐,用原生语言唱出的风格很舒服,“国内所谓的摇滚,始终觉得有些牵强”。
年,白明上高一。听多了摇滚乐的他心中始终有想用自己方式抒发情感的冲动,他花了元买了一把电吉他。“当时我爸妈每月收入就几百块钱,妈妈挺支持我,就偷偷给我买了。”白明说,“但我爸极力反对,因为大多数家长都觉得孩子要以学习为主,玩其他的耽误学习。”白明回忆,爸爸还威胁他要是买吉他让他知道就摔了。“为了防止被发现,我就在爷爷家练吉他。”白明笑道,“但练了之后才发现,光有吉他是不行的,还得买个音箱接上,买后感觉效果还是不太对,原来还得再加个效果器。一套设备下来花了0元。”
抱着探索摇滚乐想法的白明并没有得意多久,后来还是被父亲发现了,就让他赶紧处理掉。“一个同学把吉他买走了,但没过半年就被他爸爸发现给砸了,在那个年代,这把吉他的最终命运就是如此吧!”白明苦笑道。
进入大学后,宽松的环境让白明有更多时间投入到音乐中,“我是想和别人不一样,就是有点‘装’,觉得全世界都不懂我的感觉”。摇滚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他组了一支乐队,同时还在校外参加了两支乐队,风头一时无两,让他着实体会到了摇滚带来的乐趣。
谈到职业做音乐,白明有些无奈,他跟老狼、朴树、子曰乐队等人都很熟,他认为即使在业界小有名气,但他们的生活状态也难称得上满意。白明讲了一件事,大学刚毕业时,他去北京找一个当贝斯手的朋友,晚上和一帮摇滚青年吃饭聊天时,发现大家都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干什么。“技术好点的就在录音棚帮人家录音做‘棚虫’,技术一般般的就找个地下场所演出,演出费往往连打车费都不够。”白明说,“一位很出名的乐队歌手,一起喝完酒后说,‘兄弟,能不能借我4块钱,我想吃份饺子’。”
带着对摇滚的热爱和失望,白明漂过北京、上海后回到郑州,在“体制内”呆了十几年后,白明辞职创业。如今,摇滚对他来说就是和生活融为一体的东西,“平时天南海北的朋友,有机会聚在一起就唱唱。最近我的鼓手要从澳洲回来了,可能会再演出一次”。
马冲:摇滚使我永远真实、年轻
马冲很幸运,和很多同道中人相比,他出身于音乐世家,六七岁开始学习管弦乐,从中国音乐学院管弦乐专业毕业后,祖籍河南的他便被分配到天津一家交响乐团,如今他是郑州深浅乐队的主力,在河南摇滚乐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如果我一直工作下去的话,就看到了我50岁的样子,在团里定期演出,教教学生,每个月领工资,分房。”马冲说,“有一位摇滚乐手说过,他不想成为‘一群年龄都很大,但还是很普通的人’。我年轻时想着一定要成为不普通的人,觉得摇滚乐离我特别近。”借助这种劲头儿,年,刚参加工作不久的马冲便辞去了工作,开始专职玩乐队。
在马冲看来,自己能够接触摇滚乐与家庭的音乐氛围关系并不大,因为学传统音乐的人对所谓流行、摇滚是挺排斥的,觉得干这个有点不务正业。但流行恰恰是马冲爱上摇滚的契机,他五六岁就听邓丽君的歌了,“我记得上世纪90年代,摇滚乐队做了一张纪念邓丽君的歌,轮回乐队翻唱《酒醉的探戈》,臧天朔唱的《再见我的爱人》,唐朝乐队唱的《独上西楼》,当时就把我给触动了,没想到流行音乐还能这么玩。”用摇滚的方式来改编流行歌曲,然后再赋予其新的味道和意义,马冲认为这是摇滚吸引自己的最大魅力。
那张专辑名为《告别的摇滚》,发行于年7月1日,是由唐朝、黑豹、、轮回四支摇滚乐队及郑钧、臧天朔等摇滚歌手发表的翻唱专辑,其中10首歌曲均源自邓丽君的经典名曲,是为了纪念同年5月8日邓丽君突然病逝而促成的专辑。这是中国摇滚乐和流行乐的一次破天荒合作。但真正对马冲职业选择影响最大的,还是美国的涅槃乐队,他认为没有科特柯本,没有涅槃,就没有后来的朋克音乐。“在我心中,科特柯本就是一个英雄。”马冲动情地说。
对于人们争论的“中外摇滚”,马冲认为没有必要这么比,摇滚乐起源于西方,如果要学二胡、京剧,还是要来中国寻根,因为这是浸到骨子里的文化。“虽然我是学西方古典音乐出身,但内心还是有中国情结的,在摇滚氛围这么不好、大众对摇滚这么不包容的环境下,中国摇滚乐还能走到现在,每个乐队至少有几首经典歌曲可以传唱下去,还是很牛的。”马冲说,至于中国摇滚始终与大众主流若即若离,马冲和崔晓磊的态度是一致的,因为即便在西方,摇滚乐也属于小众音乐,再加上中西方的思维和文化不同,“中国传统文化讲究的是中庸之道,而摇滚是率性而为的,从来不取悦任何人,也不迎合任何市场,这样才能够诞生有生命、质量好的摇滚作品”。
然而在这个夏天,多支摇滚乐队集体登上《乐队的夏天》,这也引得马冲每期必看,他觉得拥抱市场和做音乐没有必然的冲突。“其实很多乐队都没有功利心,他们也不指望依照这个挣很多钱。比如新裤子乐队,他们都是北京人,十几岁开始做音乐,从早期的朋克风格到现在的新浪潮风格。一直到今天,他们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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