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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生中会听到许多音乐,何其有幸,我曾

来源:二胡 时间:202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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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陈秋旋

责任编辑:龚蓉梅

  我明白的。每个人都能听见音乐,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听见音乐的声音。

  第一次听到,是在市中心的十字路口。

  那是高三寒假里再普通不过的一日。笼在灰蒙蒙的颜色里,没有飘雪,空有低温。吸引我裹在羽绒服里艰难挪出门的,只有市中心的某家店的黑糖珍珠奶茶。

  我浑浑噩噩地步行在街头,并未从习题堆中解放的大脑也被冻僵了,连阵阵寒风吹出的刺痛也感受不到。待我终于有所复苏时,一阵动听的胡琴声已经温柔地将我怀抱其中。

  说它悠扬,那来自红木琴筒中的一波波震颤,却又是如此厚重;说它沉郁,那从两根琴弦上接连飘出的一个个音符,却又是如此轻灵。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送去学习二胡了,能感受到演奏者指下蕴藏着极深的功底,忍不住驻足欣赏了起来。

  既有《牧羊曲》《二泉映月》这样的名曲,也穿插着《美丽的神话》一类早些年的流行歌曲。往日嘈杂得令我头痛耳鸣的闹市街头,这一刻却静止下来,为我呈现出清晨落在林间金灿灿的朝阳,潺潺泉水上流动的月光,遥远而又凄美的传说……我如循着一段异香般循着乐声往前走,走过斑马线,走过一排共享单车,走过商场门口的人流,最终停在一个端坐的老者面前。

  他的脸被风吹得红中带紫,但花白的头发剪得很精神,老花镜后目光如同在燃烧,身上黑色的咔叽布纽扣棉衣也是旧而整洁。我将目光转向他脚边的布告,大意是他与老伴皆身患重疾,做不了体力活,唯一的一技之长便是拉得一手好二胡。“今日为大家演奏几曲,如果您觉得好听,就给我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吧。”

  我要买他的这段音乐!

  我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向了口袋,那里只有本该满足我口腹之欲的两张五元纸钞。不,我不是在施舍,我是在为这样美丽动人的音乐支付它应得的报酬。纸钞已经在棉衣口袋里揉得皱巴巴了,我蹲下身,将其中一张一边使劲地抻平,一边放入老者的琴盒,咬了咬牙,又将缩在口袋深处的另一张也费力地掏了出来,同样拉扯平整后双手放进了琴盒里。

  这样的音乐,是值得我倾囊相赠的。

  就在我蹲下的那一刻,我无意间与老者目光相撞。他面对着我,铆足了劲儿瞪大眼睛,以至于额头上挤出了一堆皱纹。也许是老人常有的晶状体混浊,他为了看清我,不得不上翻眼球,露出很大一部分布满红血丝的眼白来。

  就在我将纸币小心安置在琴盒中的一刻,他就像变换一个把位、演奏某一处滑音那样自然地,在并未止息的音乐中,朝我坐着深深鞠了一躬。

  他对那些随手丢下硬币的人可都没有的呀!我一下子脸红得耳后都是火辣辣的,站起来跑远了。

  回家后,我迫不及待地向母亲分享了这场奇妙的相遇。我遇到了一段美极了的音乐,遇到了一个身陷穷困还在给路人慷慨馈赠音乐的老人。

  “呵呵,我不信。”

  “你给钱做什么?又不是你挣的钱!”

  我没想到会得到母亲这样的回应,胸口如同挨了一记重拳般又痛又闷。我缓和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逃回房间,把脸藏进枕头里,眼前只剩下一片透不进一丝光的黑暗。

  胸口坠得整个身体沉甸甸的,酸疼酸疼,没有一点力气。而我的思绪却飘逸起来,飘啊,飘啊,飘向清晨落在林间金灿灿的朝阳,潺潺泉水上流动的月光,遥远而又凄美的传说,飘向一个拖着病躯的老人厚重而轻灵的梦。

  再遇到这样的胡琴声,是在读大学的城市里。

  那是在一个秋日的傍晚,我医院。在医院前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我又看到了一个拉二胡的老人。

  这次的老人更潇洒,连个布告都没有。而且因为没有携带音响的缘故,声音也不大,不太引人注意。他的一条腿自大腿根部全部截去,端坐在农家手工制作的、垫着一块薄薄褥子的小推车上,衣着比上一位老者更为破旧,头顶的银发如行道树的枯叶一般,在寒风中日渐凋零。

  那曲子是我不曾听过的,很活泼,是不符合他皴裂手指和褪色胡琴的年轻。我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农村里的师传。音色很是清亮,显然,这把胡琴虽然材料一般,但是这些年保养得非常用心。我把打车找的零钱都放进了他的琴盒,当我走近他的那一刻,他的神情令我怔住。

  他真的在是以此维持温饱吗?

  他的外貌虽然饱经岁月和生活的摧残,可眉宇间并不见痛苦和怨恨。相反,他的表情很轻松,颇有些自得其乐的意思。

  那琴声细细的,却并不尖锐,随着他胳臂带动上身舞蹈般地晃动,如春日的溪流一般明亮,打着旋儿一路向前奔去。若说声音有颜色,上一位老人的颜色是古朴的乌木色,这一位的便是早春新发柳叶微微泛着绿的鹅黄。调子起得很高,一拉弓就轻易拉满了人的心弦,仿佛一只鸟儿昂首叫破了天际的云翳——在这个萧瑟的秋日黄昏里,意境正合了千古名句“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那个秋天,我又在那一带遇到过他两次。若是身上没有零钱,我就静静地听一会儿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旋律,转身离去。

  重逢已是近一年后了。医院取药,途中听到一阵熟悉的我叫不出名字的胡琴声,细细的,不尖锐,一下子飞过来。一家奶茶店前的台阶上,坐着那位老人!我忍不住大声地喊了出来:“哎——!哎——!”但是我们的电动车正行驶在车道上,不能随意停车,何况临近五点,医院下班在即。

  我连他的表情都来不及看清,电动车就以更快的速度飞离了那抹琴声。

  等我们取完药返校,再经过那里时,台阶上已经完全灰暗,连夕阳的最后一抹金色也撤去了。

  一路上,我垂头丧气地坐在电动车后座,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为什么就不能就近找个地方停一会儿,不说给钱,哪怕是像个看望一个老朋友一样,听一听他的琴声也好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他。有时我会想想,那些曲子到底叫什么名字?他还好吗,还是不是那么轻松,这么冷的天有没有冻生病?那把旧胡琴,有没有寿终正寝?

  怀着这样带着温度和痛感的遗憾,我写下了这篇文章。我们一生中会听到许多音乐,何其有幸,我曾有两次真正听到了某段音乐蕴藏的声音。

  音乐是有旋律的温度,文字是可以转达的温度。我无法将当时的音乐复刻,然而当我慢慢地、如弹奏一曲音乐般在键盘敲下我的诉说时……记忆中的温度,再次缓缓地包裹住了我。

原文标题《音乐之声(随笔)》,刊载于年11月1日中国青年作家报

审核:杨月

复核: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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