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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旗袍的怪男人

来源:二胡 时间:2022/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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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朱孟勋来说,他的每一天都是母亲节,而世界上其他的人都只是等着日历来通知。

……

几年前,广西桂林街头。

一阵断断续续的笛声,吸引路过的人们为之驻足。

这笛声听起来并不专业,在街头艺人们花样百出的表演中,甚至称不上一句精彩。

只是这场面实在太特别了。

一个穿着女装的高个子大汉,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吹着笛子。

身边的三轮车上,还躺了个身患残疾的年迈老太。

当这些奇妙的元素叠加,很难不勾起大伙儿的好奇心,忍不住停下来有意无意地瞅两眼。

当然,这些目光多半带有猎奇的意味。

看着高个子大汉齐肩的卷发,修身的青花纹旗袍,每个人心里都悄悄有了自己的猜测。

异装癖?女装大佬?想当网红故意炒作?

面对过客们直白探究的眼神,男人嘬了一口烟,又靠在三轮车边帮老太按摩了几下腿,随后拿起笛子继续表演。

“看不惯我就别看”,他这么想。

高个子大汉叫朱孟勋,今年62岁。

而躺在三轮车上的,是他91岁的老母亲尹佩君,因病卧床已经有十多年时间。

说起来,母子俩都是苦命人。

朱孟勋出生在桂林平乐县,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由于父亲早年离开,这个家便由母亲独自支撑,辛苦将兄妹三人拉扯大。

从小他就知道家里条件不好。

因此在读完小学后,朱孟勋只在初中待了一个学期,便辍学出去打工。

当司机、去采矿、做建筑工人、帮人家养猪……

尽管年纪尚小,但为了不给母亲再添负担,他几乎把能做的体力活试了个遍,渐渐习惯了在外打工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虽然不算富裕,但至少能靠自己的双手,保证一日餐三粗茶淡饭。

然而变故总是突如其来。

年,朱孟勋的妹妹因患白血病离开人世,去世时只有十几岁。

这个噩耗让猝不及防的一家人备受打击,尤其是母亲尹佩君。

她不仅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消瘦,还始终无法接受小女儿离开的事实。

“妹妹过世以后,我妈精神就有些恍惚了,总以为妹妹是出远门了,天天问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原本生气勃勃的家,开始变得越来越消沉。

大哥多年前去到湖南和妻子一家生活,每个月固定给母亲元生活费;

妹妹在本应绽放的年纪病逝,让人尝尽了切肤之痛。

到了最后,母亲的身边只剩下朱孟勋一人。

所幸还有命运待他不薄的时候。

朱孟勋认识了一名女子,两人成为夫妻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后来他们又怀了第二个宝宝。

可没想到的是,当一家人满怀期待准备迎接新生命时,厄运却再一次降临——

在生小儿子过程中,朱孟勋的妻子因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过感情生活。

“妻子过世后我本来就没想着再找了。”

“再后来又穿了女装,就一直单身,现在照顾母亲也顾不上自己的感情问题。”

说到朱孟勋穿女装的契机,还要回溯到20多年前的一次突发奇想。

那是妹妹去世后的几年,母亲的精神出现异常,夜里经常睡不好,非要喊着找妹妹。

后来有位老中医建议,让朱孟勋找一个与妹妹相似的年轻女孩,偶尔去陪陪老人,或许能多少缓解思女之情。

可对于交际圈狭窄的朱孟勋来说,想要尽快找到这样一个人,根本是难以做到的事。

无奈之下,他决定亲自试一试。

他穿上妹妹留下的衣服,简单化了个妆,忐忑不安地来到母亲面前。

“妈妈,女儿回来了……”

关于第一次穿女装的时间,朱孟勋早已记不清楚了。

但是对于当时母亲的反应,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偶然的一次尝试,竟然让母亲重拾久违的笑容,这让朱孟勋心里备受鼓舞。

从这之后,为了哄母亲开心,开始经常换女装和尹佩君聊天,一人分饰两个角色,扮演早已病逝的妹妹。

那时的他还在外打工贴补家用。

后来,母亲因为踩空造成左腿骨裂,自此无法站立,大小便也难以自理,照顾老人的重担便落在了朱孟勋身上。

为此他辞掉了工作,带着母亲到桂林的城中村,租了个一室一厅,每月房租元。

这里的住居条件并不好,房间脏乱老旧,但好在租金不算高,附近还有个公园可以去散心。

他们平时住在其中一间,另一间屋子堆满了杂物,衣柜里挂的全是女装——

一半是老太太的,另一半是朱孟勋的。

自从专职照顾母亲以后,他正式改穿女装生活,不再买男士的衣服。

头发也没再修剪过,任凭它慢慢变长,形成自然卷。

不再打工后,照顾老人的问题解决了。

然而经济上的压力,又成为让朱孟勋头疼的事情。

他粗略一算,母子俩有低保,加上政府对老年人补助的90元,每月总收入是元。

可这笔钱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按保本支出来看,光是生活费都要花掉余元,再加上房租、水电等各种费用……让生活变得极其困难。

为此,朱孟勋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在不耽误照顾母亲的前提下,赚钱维持家里的生计。

随后他就碰到了路边的小提琴艺人。

看着街头艺人结束表演,收到不少路人给钱的场景,朱孟勋的心思也跟着活络了。

观察几晚后,他认为这是一条可以谋生的渠道,于是就开始自学笛子和二胡,购买音响和谱子,开始尝试街头卖艺。

相较于自己完全陌生的二胡,朱孟勋更常用的乐器是笛子。

不过,虽然小时候曾接触过这门课程,但他吹得并不好,只有在打开音响后,跟着节奏才能勉强吹奏完整一曲。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在一边的轮椅上坐着,看着他表演。

偶尔兴致上来了,还会跟着笛声轻轻哼唱一些民间小调,最喜欢对着曲词唱《孟姜女》。

老太太脑袋愈发糊涂,有时候会想不起20年前病逝的女儿。

有时候面对围观的人群,她会指着朱孟勋笑:“我只知道这一个女儿。”

卖艺的收入很不稳定。

好的时候,能赚个一两百元;而生意不好时,就只收到过一元钱。

因为母亲不能在轮椅上久坐,通常母子俩出门两三个小时,就不得不回家让老人休息。

后来有一次,有个年轻的小姑娘路过,好奇的上来攀谈,得知了尹佩君的身体情况。

十几天后,小姑娘再次找上门来,主动要送他们一辆车,要朱孟勋自己选。

最后他选了一辆三轮车。

没过几天,三轮车就放在他家门口,车内放着被子,车尾贴着「送给伤残老奶奶」七个字。

有了三轮车,母子俩的生活就方便多了。

朱孟勋带母亲出门时,老人就可以躺在三轮车上休息,不必坐在轮椅上受罪。

而他自己卖艺赚钱的时间,也能比之前更长一些。

一个高个子男人,女装,长发,这样的形象在街头显然是最吸睛的存在。

在当街头艺人的那几年里,朱孟勋没少受到旁人非议,还有人直接把他当成神经病看待。

“我在街头吹笛子的时候,经常有人问我到底是男是女。”

不仅是陌生人,曾经的他在街坊邻居中也是个异类。

附近多位住户表示,朱孟勋平时沉默寡言,和大家交流不多。

直到后来看到网络上的视频,才知道他穿女装的原因,明白这个男人身上究竟背负了什么。

而对于朱孟勋来说,不管是来自外界的好奇也好,恶意也罢,他始终都用平常心看待。

“也有遇到不理解我这种行为的人,但是我妈妈开心就好啊,别人要笑我,就让他们笑去吧。”

习惯穿女装的他早已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但偶尔也会有尴尬的时候。

有一次在外面上厕所,他刚走进男厕,就被一位男士提醒“这是男厕”,最后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我是男的”。

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自此以后,朱孟勋尽量不在外边上厕所。

在朱孟勋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尹佩君的精神状态恢复了不少,胃口也越来越好。

尽管只剩一颗牙齿,但老太太每天都能吃上几斤橘子,虽然都是吸吮橘子汁,但也能有深深的满足感。

不出门的时候,她就靠在床上看看桂剧,哼哼民间小调的曲子。

朱孟勋说,书上那些连自己都看不清的文字,母亲不戴老花镜也能看得清楚。

虽然身体还算硬朗,可对于朱孟勋来说,母亲就像个老小孩,晚上必须枕着他的手臂才能入睡。

如果她睡不着,自己就一直陪着。

由于有记忆障碍,尹佩君经常连几个小时的事都无法记起。

有一次朱孟勋生病出门打针,出门前特意交代过她:大小便的盆子就放在床前。

结果等他3小时后回家,却发现床上全是屎和尿,只剩母亲躺在床上无助的哭喊。

“儿子你还不回家,我想你了!”

母亲需要照顾,一刻也离不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不好找工作,摆在朱孟勋面前的问题越来越多。

为难的还不止这些。

近几年来,由于桂林的城市建设,在“争创全国文明城市”的影响下,他已经很久没能继续上街卖艺了。

这意味着家里的收入几乎被拦腰砍断,只能靠周围好心人的捐赠维持生活。

年,朱孟勋照顾母亲的样子,以「穿女装扮病逝妹妹哄母亲开心」为题被拍客发到网络,引发网友们的热议。

他也因此收到不少爱心捐款,暂时解决了不能上街吹笛的燃眉之急。

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关于这个问题,朱孟勋一时还想不出答案。

不过,看着母亲开心的笑脸,就会有继续向前的动力。

有人说他愚昧。

把一生都搭在了一个“孝”字上,完全是舍本逐末。

可朱孟勋却说,让母亲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得到慰藉,就是他真正想要完成的事。

人走得远了,本不该忘记最初珍贵的东西。

昏暗的出租屋内,一个穿女装的男人坐在床边,用笛声配合着床上老母亲口中哼唱的小调。

这种别样的浪漫,或许就是在艰难度日中坚持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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