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2《决战金马河》3、省委书记上阵第（4）节：全县动员
（内容提要：金马河的洪水继续流淌，在县委领导的统一安排指挥下，县委机关和各单位都派人投入抗洪抢险。）
第二天解文耀早早起来，张贵芳把县委办公室老黄送来的一张纸；那是打字机打印的湔县气象预报，放在用餐的饭桌上。解看了一眼气象预报，在儿子之前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了家门。
丰水期的岷江外江图片
他先在机关上找到昨晚在办公室值班的秦世海，要他照顾好省委李书记，和他身边秘书、驾驶员等两个人的生活。自己叫上仲师傅，开动北京吉普出机关院门上大街，转道去张家湾抗洪抢险指挥部。路上解文耀看到一长溜，省机械厂的厢式货车。车厢里载穿工作服、头上有布帽、草帽遮阳，戴白线手套、脚上胶统靴鞋、甚至还背着水壶的男女工人。车朝抗洪抢险工地驶去，车上的人嘻嘻哈哈笑着、唱着、说着比过节还高兴。最前头是一辆旅行车，相当于现时的中巴改装成的宣传车。车头挂着毛主席和华国锋主席的巨幅画像，喇叭中传来歌声：
工人阶级硬骨头，跟着毛泽东我们向前走。胸怀祖国放眼世界，革命的路上决不停留。高举红旗勇敢前进，我们是新时代的火车头，我们是新时代的火车头。
工人阶级硬骨头，跟着毛泽东我们向前走。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建设的路上决不停留。高举红旗勇敢前进，我们是新时代的火车头，我们是新时代的火头。
……。
仲师傅加速超过为长长的车队，解文耀先到张家湾抗洪抢险指挥部——幸福8大队小学。
高志祥、孙部长还有刘承样等人已经吃过饭，正端着茶杯坐在临时办公室里喝荼提神。他们表情都有些疲倦，面前桌子上有一架望远镜。
“怎么样？昨晚上怎么样？”解文耀急切在问。
“又安了几栋杩槎。”高志祥说。
“河那边呢？”
“那边还凶些。”刘承样说，“那边又安了10栋杩槎。”
“我们去看看。”解文耀抓起桌子上的望远镜，招呼正在往茶杯倒开水的仲师傅。然后对高志祥等人说，“你们不去，休息一下，昨天晚上把你们累着了。”
“去，那有不去的道理。”孙部长先说。
“去。”高志祥打了哈欠伸了伸懒腰，两人也跟着来到堤埂上。
奔腾不息的湔江水仍然是浊浪滔天，使劲拍打着河边的堤埂象故意一样。解文耀脚下的杩槎现在是10栋，比昨天下午长了一倍。用望远镜观察对面，鹅颈项那里杩槎还要长一些。
“气象预报你们晓得嘛？”解问。
“今天早上气象局打来电话。”高志祥说，“洪水可能还要持续4天。”
“4天？”解文耀心中计算，“张家湾这边一天一夜，就垮了10栋杩差的长度。再4天杩槎要长到50多栋，堤埂垮掉多米！鹅项颈那边还要多一些，到那时如何是好？”
“搭杩槎的木头够不够？”解文耀问。
“够。堰管局电话中说，县上的木头不够；到他们库房去运，他们准备得多一些。湔江水运局也打来电话，如果扎杩槎的木头不够，他们可以用汽车运来。”孙部长说。
“毛石，笼篼呢？”
“这些倒不成问题。”高志祥说，“堰管局运来1吨8号原丝，他们说用来捆扎杩槎？我看可惜了，我喊农水局库房装起来。把这几天过了可以编成铁丝笼篼，肯定比竹编笼篼经用，下一步哪里需要还可以顶事！”
听了这话解文耀书记也不好说什么，但他还是说8号原丝要用到杩槎上！是他向省委李书记要的。
就在这时宣传车开道的喇叭声，引导着大队的省机械厂车辆，和工人来到指挥部外面。带队的副厂长兼民兵营长，钱进忠最先从宣传车上下来，孙部长迎上去带过来向解书记报到。解叫高志祥安排，高对孙部长和钱进忠说：工人拣半天石头全部放回去吃中午饭，下午就不来了。汽车送人回厂后，要全部返还留下，都参加运防洪石。指挥部派人专门管理，每辆车运多少立方米？跑了好多趟？都要记载下来交给单位，作为参加抗洪抢险的凭据。
驾驶员的午饭，一是各单位自己解决，二是随便到那个民兵连去吃都行。还有机关干部、单位群众、大中专学生参加抗洪抢险的，都只干半天放回去吃午饭，河边上不能解决吃饭喝水。单位送饭送水也十分麻烦，至于有的单位要送饭干满一天的？自己看着办就是了指挥部不强求。现在有省上的支持，湔县不缺钱、不缺劳动力、更不缺冲天的干劲！
岷江内外江示意图
待高志祥说完解文耀还补充一句说：所有拣防洪石的，包括省机械厂的工人，都一律不得上河边上的堤埂！因为堤埂仍然在垮掉，很是危险。孙部长、钱进忠把高志祥和解文耀的话，一一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准备实施。孙回到指挥部的那间教室经过一番调度，很快有军人和农水局的技术员上前。迎着省机械厂来的车辆，迎着一队一队开拔而来的各色队伍，将他们安顿到拣石头装车卸车的地点去。
河边上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溃堤还在继续。张家湾20年前是江安河进水口的地方，鹅项颈历来是抗洪抢险的重点。海中回游的鱼、天上飞的候鸟都有回归故里的习惯，连洪水也是这样么？解文耀看到洪水冲向这两个地方是地势所在。这段河道好象前后稍高，就在这里是一长长的凹处。虽然两边的河堤河埂，比别的地方高大厚实一些，但根本挡不住洪水的直冲。
年他听之前这里的湔县书记蔡振川说过，县上每年岁修，这两个地方都是重点但还是不够。农水局曾建议，要想一劳永逸解决张家湾、鹅颈项的问题，就要用钢筋混泥土和毛石左右两边筑鱼坝。一处鱼坝要几万元两处合计要10万元，县上水利费全部也只有60万元，纸上谈兵根本办不到。
再加上无力淘挖河道中的沙石包流水不畅，才多立方米的流量就整成这个样子？但现在各种原因聚在一起，他必须在河道两边挡住洪水。让翻滚的河水沿着河道流向下游，从五津县三渡水出龙泉山口，进入较宽阔的下游河道，再从宜宾汇入长江出三峡流向东海。金马河水绝不能冲进柳江和省城！也绝不能冲进湔县、崇州、双流、五津等县的农田和房屋！
金马河两边现在车辆比第一天多，汽车和拖拉机装运毛石，顺便还接送城关拣防洪石的人来去。县委机关全体干部，也搭车来鹅项颈拣防洪石。县委办公室主任秦世海决定，别的单位可以拣半天，但县委机关的同志必须拣一天。实际上多数单位都采取送饭、送馒头的办法，让自己单位的人干上一天。中午时河两岸，成千上万的人分成一群又一群，在滔滔大江边各自吃米饭咬馒头。其场面象野炊一样大家还很是高兴，只要有人吃东西的地方就有笑声。有的单位事务长、炊事员，还把自己最拿手的菜做好送来。县公安局送来的菜肴，有色香味俱佳的樱桃肉！看得其他单位的许多人啧啧称赞，高志祥副书记看到后也说好！
县委打字员小邹，和机关同志一起，在鹅项颈参加拣防洪石。隔着波涛滚滚的金马河，他听到河对岸传来“工人阶级硬骨头”的歌声。他猜想应该是省机械厂的工人？！他因打字机零件坏了，去省机械厂请人焊接或请人新做，去过省机械厂好几次。他看到别的工厂中午都是12点钟下班，唯独省机械厂是11时30分下班。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工人之声”节目，其前奏曲就是“工人阶级硬骨头”。当工人们踏着自己歌曲的节奏走出厂门时，一种特别的自豪感油然而起。
（后来年，小邹参加成都市宣传会议，随同去彭县白水河大山区。参观那里的齿轮厂、铜矿厂、蛇纹矿厂、水泥厂等三线建设单位。那里人烟稀少，只有些山民、山峰、山林等。但是那时那里的工人们，仍然是踏着精神支柱；北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工人阶级硬骨头”的乐曲上下班！改革开放深入后，这些单位多数都搬迁出来了。）
现在湔江外江金马河上看到这些，一首诗词在他心中涌现，诗云：
天府源头水流长，
流金淌银送米粮。
河水忽然起洪浪，
万众一心筑堤防。
我们安杩槎，
我们装笼篼，
我们运石头，
抗洪抢险，
护卫天府稻麦香。
放心吧省城，
放心吧下游，
安澜挽狂，
湔江堰人，
钢的意志，
铁的臂膀。
……。
县委机关拣防洪人员中午饭，就在河边上县教育局的教具厂安排。一共是10桌人吃饭，端上桌的菜肴只有蔬菜几碗。为此有人说，人家公安局的吃樱桃肉！县委机关的只有蔬菜？没有人再说什么。这时段县委机关的普通干部，收入都相对比较低。
县教育局的教具厂，厂长刘顺中把自己珍藏的宜宾《尖装曲酒》，拿了些出来每桌摆一瓶。干部中有人说有酒没肉，有点肉就好了？秦世海主任扳着脸小声说，有饭吃就不错了！同时他还宣布，酒钱各桌自己凑机关上不负责。县委办公室小邹等几个青年，已经把尖装酒的瓶盖打开。小邹灵机一动从刘顺中的办公室搬来一张凳子，请宣传部的老干事汤老师坐下吃。
汤老师笑着说：“你们喊我坐下的意思，是要我出酒钱？”几个青年都笑而不答。
他们工作好几年了年调资，全机关的年青人只有一个指标。5个党支部一致通过，只小邹一人调成40元，其余都才35元钱一个月。一瓶《尖装》酒3元多钱，约占工资的十分之一。汤老师稍好一些50多元一个月，最后还是他把几元钱掏出来摆在桌子上。小邹把酒倒在两只大碗中，让同桌人轮换着都喝一些。
其他各桌干部们，有的按人头平分凑足钱；也象小邹他们一样把《尖装》酒，倒在两只碗中转着轮流喝。也有的同桌人只吃饭，把酒退还给刘厂长。尖装酒口感一般但香味特别浓，10张桌子近百个人吃饭的食堂里。虽然只开了两瓶酒，但整个空间都弥漫着酒香味。饭后小邹听到高志祥副书记，也对秦世海主任说事。高说机关上这么多人出来吃饭，应该整一两个好一点的菜。你看人家公安局有樱桃肉，县委关机尽吃素菜！
省机械厂的生活车给工人们，送来馒头、开水、肉菜，他们也要干满全天。工人们分成10个一组就餐，宣传车继续播放音乐，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有时候是动听的二胡独奏！至于演奏些什么？普通人也听不出来，只是觉得好听就是了。
农村民兵即农民们，轮换安放杩槎、笼篼、装卸毛石。他们挽着裤脚赤着双手，也没有水胶鞋手套一类的护具；衣服裤子也是各种各样，总之多数都是旧的！比工人们整齐的工作服、统一的水靴鞋、白手套差远了。正是这些衣着不整，脚上各自穿着新旧程度不同胶鞋；身上皮肤黄黑、手掌长着茧疤的人，即农村青壮年们正在挡住洪水。
宣传车喇叭中传来二胡的声音，那是曾经在清山公社青石大队，当过知青的陈光华在演奏。他拉都是《战洪图》、《英雄战胜大渡河》、《红旗渠》、《边区十唱》等激昂的曲子。大河两边溃口处忙碌的人群，听到这些欢畅熟悉音乐舒心多了。
曾喜子也在鹅项颈指挥部的，扩音机话筒前使劲地吹奏，和陈光华演奏并不多乐曲的笛子。阳光之下两种乐器的混响，回荡在滔滔大河两边。音乐声和江中的水声、江上的风声，以及拣石头人们的笑声形成合奏。解文耀书记心中也有些感动，他想以后县委组织部有指标。省机械厂拉二胡的可以不管，吹笛子好应该管一管。在农村招干的时候应该有曾喜子，招出来也许还能干点事业。一年后曾喜子果然招干，在几个公社后来改称乡、镇干了10来年之后，还当上乡长、镇长、书记等职务这是后话。
防洪第二天的晚上10点钟，省委李兴源书记躬着身，在湔县县委花厅客房办公桌前。李手拿放大镜俯身察看金马河的航拍地图，这是省水利厅新送来的。顾秘书在旁边用铅笔标示，图上溃堤的位置，长度和杩槎的数量。顾秘书说两天两夜，两处溃口各安有20多栋杩槎，溃堤各有60~70米的长度，湔江水流量每秒还是多。气象预报还要三天时间，洪水将恢复到立方以下的正常流量。这样一来两边溃堤缺口，三天后将有50多栋杩槎，溃堤缺口长度会达到多米！。
丰水期的岷江正流图片
根据解文耀的汇报，毛石、笼篼和绑杩槎的原木，还有8号原丝等等都没有问题。为了加固杩槎经李书记同意，把堰管局库存的8号原丝都用了一些。因此只要洪水不超过设计的，每秒立方米的流量应该说挡得住。两人正商议着顾秘书听到，自己房间中的电话又响了；他出房门回屋中抓起电话，喂一声之后又来到李书记房间。
“成都军区吴司令员电话，他说请你去接。”顾秘书说。（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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