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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假條刘与操时代在召唤,但我不在乎

来源:二胡 时间:2023/6/28

采访:薯片,王小笨

作者:薯片

编辑:王小笨

成功的演出,不重要的演出

自从年的第一张专辑《時代在召喚》面世后,伴随着假假條乐队及其主唱刘与操的话题从来都没有断过。他的身上有太多的标签:伯克利留学生、丧葬摇滚……当然他的外在形象也足够吸引人,每次演出他都会穿着那件褴褛的长毛衣、用口红在嘴上打上一个叉。

(图为刘与操的妆容)

在近几年的中国独立音乐圈和摇滚乐迷群体中,刘与操早已经成为了一个个性鲜明的“偶像”,甚至还建立起了一套独立的美学系统。去年12月在北京糖果的新专辑《法利勝神經》首发汇报演出上,这种乐队视觉美学上的“附加价值”又达到了新高度。

那天我就在糖果三层,这已经是我第四次来到假假條的演出现场,但很快我就意识到现场的一切元素都是崭新的。从开场幕布拉开起,我仿佛瞬间被带回到了几十年前在这片土地上非常流行的“汇报演出”之中,黑红配色、大字表、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大头娃娃灯,又为这场演出渲染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图片摄于年12月假假條专场)

现场演出的歌曲顺序和新专辑完全一致,整场演出刘与操倒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依然是用尽全力的嘶吼,依然是除了唱歌以外没有半句废话。但横幅、字表、VJ这些从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却又不时让我产生疑惑,站在台上的还是以前的假假條吗?

然而这些让我颇为留意,甚至想要用力解读的元素,刘与操其实都不太在乎。

我们约在南三环商区的一家星巴克见面,刘与操的打扮不见了舞台上的张扬,但依然颇有个性,黑色针织帽,黑色外套,异常宽大的黑色阔腿裤,脚上踩着一双已经有些变色的麂皮球鞋。要说最醒目的,还是他脖子上贴着的一片白色膏药,那是现场演出对嗓子的过度消耗所留下的印记。

还没等我说完自己对演出新元素的想法,刘与操就忙不迭地确认,在4月份即将开启的「法利勝神經」全国巡演之中,除了灯光这些全新的设计都不会再出现。他也坦言,不管是VJ内容还是舞美,其实都只是一次尝试而已。字表的部分他还算喜欢,但是之后的巡演要平衡两张专辑歌曲的内容,再去做字表的工作量太大,想想也就放弃了。

甚至对于演出这件事本身,刘与操也一如既往地表示:不喜欢。

“说过一遍的话,再说一万遍干嘛?”对于他来说,现场演出更像是攒钱做专辑的一种途径。

但不演出显然不行,世界上能像职业生涯后期的披头士一样的乐队又有几支呢?虽然那种站在台上,被人瞩目的新鲜感很快就会消逝,但在长期没有演出之后,他也会感觉“心里痒痒”。那时候,他又会穿上那件毛衣,拿起那只口红,走上舞台。

(图为年假假條巡演安排)

过度解读

由于流行音乐发展起步晚以及传统的“重词文化”等原因,许多人在聆听音乐的时候,必须借助歌词才能理解创作者意图,感受到音乐的能量,但这对于以音色、和声、配器等见长的假假條来说,无疑是很吃亏的,直到今天依然有不少人觉得假假條的音乐很吵闹,是纯粹的噪音。

想要从假假條的专辑中找到一个所谓的“表达主旨”的确并不容易,但有些人依然想从少量的歌词中找到突破口,这其中不乏一些国内的乐评人。但刘与操却认为,如果没有觉得假假條音乐好听这个前提,围绕着歌词的那些解读也就没有意义了。

时至今日还有很多人在称赞《時代在召喚》这张专辑,但现在刘与操回头看,却觉得这张专辑显然是被过誉了。他说自己在做《時代在召喚》的时候,并没有思考那么多,专辑里大多数歌的素材来自于他十几岁时的见闻和那时候密集看的一些独立电影,专辑真正面世的时候,他才刚刚20岁。

(《時代在召喚》获得年虾米编辑部推荐第一名)

《時代在召喚》其实更多承载了他青少年忧愁烦躁的发泄,包含着他对一些社会问题的浅显思考,到了今天好几首歌在他心目中已经是平庸之作,至于《時代在召喚》这首专辑同名曲,更是已经被他划入了很不喜欢的范畴。

相比之下,新专辑《法利勝神經》的创作内容显然更加私人化。有些歌曲的主题刘与操自己也很难用语言具体描述出来,但他也消解了歌迷对于歌词的一些“过度解读”,比如“我想要拥抱你却独立”这句歌词,以及《觀世音》整首歌都只是写给亲人的,并没有其他深意。

(图为《法利勝神經》封面)

假假條的不少歌词为人们所津津乐道,但是刘与操自己却并不太在意。用歌词去评判音乐的好坏,在他看来是“一件特别没劲的事”。对于他歌词中常见的谐音、黑话,他也直言很多时候都是为了顺利发行的无奈之举。

这种解读的抓手甚至不只歌词。刘与操说自己的父亲本来完全不能接受《盲山》这首歌,但有一天他看了一个配上这首歌的视频,回到家就和他说:“太感动了!太感动了!”他自嘲地笑着说,“很多人真的还没有建立单纯对音乐、声音的审美。”

《法利勝神經》的创作过程中,他甚至一度对西方摇滚乐所承载的价值观与精神理念产生了巨大的信任危机。过去他把那些视为某种崇高的东西,但现在对他而言,摇滚乐只是一种音乐。

“他们想把我搞得像个斗士一样,”刘与操略显无奈地说,“我想做的实际上是一些去掉紧张感的音乐,达成一种松绑。”

艺术创作本身就包含着超验的部分,被误解也是表达者的宿命,尝试谈论一些深刻的主题就势必会引来不同方向的解读,但刘与操说:“他们可以有自己的解读,但我也有权利讨厌他们。”

不一样的摇滚乐

刘与操对音乐有着直接而强烈的见解,从中学时期起,创作音乐就是他不可或缺的表达出口。

从那时候到现在,刘与操一直偏好“硬”的音乐。这种硬可以体现在形式上,也可以是精神上的。“我不认为软的东西是摇滚乐。”年少时他热爱皇后乐队,并不是我们印象中典型的“硬摇滚”,但他却觉得那也很“硬”,FreddieMercury的声音在他看来是力量的象征。

从个人审美出发,他不太能欣赏一部分前卫摇滚和后摇。而令刘与操更无法接受的,是套路化、程式化的音乐。对于目前国内的很多乐队,他持有一种保留的态度:太多乐队在照搬外国乐队早就做过的东西,“这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对于没有个性的模仿,他甚至有些愤怒。在他看来,搞摇滚就像是搞化学,所有碳基的东西里面都有碳元素,但也不能只有碳,他觉得国内很多乐队就在做单一的、“只有碳”的东西,并且会用一个风格来标榜自己,说他们是中国的某某某。

(图片为假假條官方宣传照)

他也坦然承认摇滚作为一个大的音乐风格类型(Genre),其本身的发展历程已经结束了。因为没有新的乐器革命和技术革命,音色走到头了,音乐和声也走到头了。

现在的摇滚乐只能去排列组合出更多的可能性,假假條的音乐是可以被定义的,刘与操也不抗拒被定义。假假條肯定也会有自己的“套路性”,但刘与操自信他的套路是有原创性的,有意思的,绝不同于其他“东施效颦”的乐队。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在摇滚乐的次类型(Subgenre)中寻找新的突破。他想要的是一种不一样的摇滚乐,是一种次类型中的创新,这种不一样不基于情感、不基于文本表达,而是几乎完全建立在听感上的。

古典乐和爵士乐是刘与操重要的灵感来源,因为它们都是在更早的年代发展完结了的成熟音乐,“其中可以借鉴的东西太多了,摇滚乐所有玩过的和声结构曲式,这俩基本都玩过了。”

当他在做音乐的时候,他会吸收所有他认为能为己所用的元素。新专辑《法利勝神經》中《宋江》算是一首听起来很“爵士”的音乐,但刘与操解释他其实只是玩弄了一些怪拍子,都是出于律动的需要。对于各种风格,他的态度都是基于最后的听感而定。对于《觀世音》中的黑金属元素,他也简单归结于吉他的某些地方使用了黑金属式的音色罢了。

民族的与民族主义

对于摇滚乐来说,合成器的出现其实已经把音色拓宽到了一个几乎无限的领域。然而始终有合成器模仿不了的、独具特色的乐器,比如唢呐。

如今假假條已经和唢呐紧紧地绑定在了一起,刘与操对于唢呐的一切也是如数家珍。在他看来,唢呐是一支具有极大潜力的乐器。原因就在于唢呐给予了他很多有关音色的启发,唢呐听起来像小号,又像高频的合成器。

至于选择唢呐的原因,并不是出于什么猎奇式的借用,也和所谓热爱传统文化关系不大。对于其他的民族乐器他都没有什么偏爱,更没想过要放到自己的音乐之中,即便他小时候曾经学过二胡,“二胡、琵琶这些乐器独奏、自身合奏都很棒,但是与乐队合作很不合适。”

唢呐的穿透力极强,能量又非常大,而频段又很窄没有任何低频,平常只能当独奏乐器使用。而这些“限制性”特质却又恰恰和摇滚乐非常契合,假假條并不是第一支把唢呐加入到摇滚乐的乐队,但是在假假條的音乐中,唢呐展现出了独特的蓬勃的生命力。

(图为假假條乐队的现场)

假假條在演出中使用的是经过创新的活芯唢呐,演奏难度增加,但能吹奏的音变多了。他听过大量的唢呐音乐,编写的每一段唢呐旋律也都是经过仔细推敲的,甚至从几年前开始,他就有想研制电声唢呐的愿景。

某种程度上,唢呐的加入其实也承载着刘与操的音乐野心。在美国的求学经历让他意识到,美国的流行音乐之所以能够如此流行,并不都是因为音乐做到了多么出众的地步,很多时候他们赢在了时代气息,赢在了引领潮流。

时至今日,中国的音乐依然缺少一个和世界沟通的媒介。在刘与操心中,中国的音乐可以有好的东西,可以与世界沟通,刘与操也自信于假假條的音乐有这样的潜力,“我有自信心觉得你把我的音乐拿出去给外国人听,外国人也会好奇这个东西是什么东西,从而有机会让他看到你的民族的音乐。”

刘与操今年刚刚26岁,他身上依然有着许多冲撞着的不屑和不服气,而这一切都基于他极其专注的音乐创作热情。与刘与操的对话和与其他的一些摇滚乐队主唱不同,关于文化、精神、理想的讨论少之又少,某些时刻他甚至会有意避开那些探讨,但一旦聊到有关音乐的细节,他却总是滔滔不绝。

直到今天他仍然是怀着一种傲气的,但他并不会给自己身上加上那些虚无缥缈的,诸如打破不同圈层音乐壁垒之类的责任感,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像一个调配着试剂的化学家,或者设计着道具的魔术师一样,摆弄和弦与节拍,等待着下一次惊喜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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