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一年多了,
是笑着走的,
很安详。
一次偶然的煤气中毒带走了他,
留下了满堂儿孙,
完成了他的使命,
去跟他的父亲汇合。
在他咽气儿的那一刻,
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不用再为儿女们操心了,
他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
父亲一辈子为儿女们奔波,
不曾停歇。
父亲的那把二胡,
陪伴了他一辈子,
二胡是他人生最拿得出手的骄傲,
曾带给了他无数的欣慰。
身为农民,
却有这么一个让街坊四邻都羡慕的一技之长。
每年下半年,
他的二胡会随着他走遍方圆几十里地的红白喜事。
悠扬的二胡声带着使命,
抵达每个乡亲的心中,
迎来了一对对新人,
送走了一个个乡亲。
时而欢快,
时而忧伤,
二胡里奏出了父老乡亲的酸甜苦辣,
总是替红白喜事的当家人表达着恰如其分的情绪。
父亲就是用这样的手艺,
养活了一大家子人。
父亲像大多数农民一样不善言谈,
深沉的近乎木讷,
却能对儿女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父亲是一个不怎么勤快的人,
作为农民,
不能称为一个合格的庄稼汉。
但是对于二胡,
却非常的敬业,
说是当成了自己的专业也不过分。
沉浸在二胡中的父亲是幸福的,
二胡能消除父亲生活中大部分烦心事。
一把二胡在手,
犹如无人之境,
悠扬的曲子缓缓飘出,
角色不知不觉的代入。
那是一种享受二胡带来的意境的快意,
也是一种自我成就的满足,
让周围的人不忍打断。
谈不上事业,
却可以说成是营生。
一个农民,
能把自己的爱好当成是营生,
在当时也算是一种成就。
没有过多的炫耀,
只有不断的应承。
他跑遍了四邻八乡,
跑遍了每一个村子的角落,
悠扬的二胡声在乡村的每个角落长久回荡。
二胡和唢呐,就成了乡村红白喜事的标志,
凡是有唢呐和二胡响起,
必有红白喜事发生。
见多识广的父亲相当的宽厚,
从不与别人发生矛盾,
最多在感到不公时说几句狠话,
却从未落到实处。
他的四个儿子也被他教成了没有棱角的老好人。
见不得别人有困难,
经不住别人软磨硬泡。
这成了一家人的软肋,
倒也有很多便利之处,
家里有事情,
街坊四邻会不请自来。
他们明白,
跟这家人打交道吃不了亏。
等岁月催得他老人家德高望重,
他却从没有架子,
总想着能为乡亲们再多张罗几年。
因此,总是拿着那把二胡,
跟一帮老伙计在县城茶馆里热闹,
主要是练练他的手,
别因为时间长了把手艺丢了。
每次母亲都不让去,
怕年龄大了腿脚不灵便,
他总是不声不响就溜了。
回来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显得心满意足。
母亲连问都不问,
看脸上的表情就明白,
肯定又去茶馆热闹去了。
晚年这样的日子看似如意,
却让母亲心里七上八下,
年龄大了腿脚不灵便,
父亲不回来,
母亲那颗悬着的心就放不下来。
父亲到老都没有离开他心爱的二胡,
二胡随着他成了这个家的功臣。
他总是时不常地拿出来拉一拉,
保养保养,
时刻保持即战力。
父亲走了,
带走了他心爱的二胡,
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眷恋,
但气数已尽,
他明白,
他的父亲,
我的爷爷想他了。
他走之前表现出的豁达,
是儿女们不曾预料的,
确实他早就想好的。
按照他自己的话,
活过八十,多活的就是赚的。
一辈子自由惯了的人,
不愿意过被人伺候的卧床老头。
无需交代什么,
儿女们对他那份心思猜的透透的。
一家人和和睦睦,
互相帮衬着过日子,
把该照顾的照顾好,
把该出的力气使出来。
他不说,我们早已洞悉所有,
这大概是儿女们跟父亲的默契吧。
父亲一辈子谨小慎微,
像蚂蚁一样,
一点一点,
堆积了一个家。
如今,这个家越来越壮大,
成了他最大的骄傲。
如今,每每想起父亲,
首先想起的,
是那把被岁月浸泡已久的二胡。
那不只是一把二胡,
那是一个家庭多年来的倚仗,
是一个家庭走过悠悠岁月的见证。
思源思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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