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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恨水二妻连夭三子酗酒成瘾,最讨厌做寄生

来源:二胡 时间:2022/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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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丈夫的不忠,她像所有旧式中国妇女那样,逆来顺受,骨子里那股忍劲,和必须像男人一样能屈能伸的韧性,充分发扬光大出来。”

张恨水久违的一次买酒,是在小家庭中的佳肴小宴上。迎着昏黄的灯光微醺,情调十足,小酌对饮几杯,他已不胜酒力,而胡秋霞还有余裕。

张恨水自然晓得她海量,只是她一饮酒,愁容就会不自主浮在脸上,五味杂陈万般滋味。

她对张恨水说:“这是甜酒,我还喝不习惯,过去我喝的都是苦酒。”

张恨水爱喝茶,爱吸烟,但不善饮酒,他好奇胡秋霞这样贫苦人家出身的女子,怎么会平白无故染上酒瘾?

几次酒后吐真言下来,他才知道,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娇妻子,过去在有钱人家那儿当丫头的时候,没有一天不是忍饥挨饿的。有一次重病浑身发冷,揭了主人家的酒坛子偷酒喝,暖身昏沉一睡,病竟好了,却成了惯偷,此后练了酒量又染上了酒瘾。

虽然是一桩哭笑不得的趣事,但张恨水心里却几天不舒展,后来便买了各色各样的酒,花花绿绿的都有,他不懂酒也叫不上名字,只知道一瓶一瓶地装在一个小木箱里。他对胡秋霞说,以后你不用偷酒喝了。多年后,胡秋霞回忆说,过去的酒我会醉,他买的酒我从未醉过。

张恨水

年秋,张恨水还没遇见胡秋霞,他只身来到北平漂泊,身上除了一张破棉被,再没有多余的东西。本来他打算进北京大学读书,但居无定所,食无常处,平日里不是住会馆,就是住报馆或通讯社,始终没有自己的家。眼前紧要的食宿温饱问题久未稳妥,更遑论去完成读书的理想了。

刚开始北漂,张恨水还不是出名的小说家,他以报人为生,同时为三家报社写新闻。因为是家中长子,他肩负了养活十四口人的重任,大部分月薪寄回老家供弟妹读书,以至于自己过得紧巴巴。

后来节衣缩食打拼了几年,张恨水才在北平站住了脚,获得了一份能够同时保障自己生活,又能应付家中寡母弟妹日常所需的优渥薪水。

有了不菲的收入,张恨水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继续在北平独身独居的问题。因为就在前不久,他患了一场要命的伤寒,严重时告危殆,幸好没死掉。但生病过程中半生不死的睡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没人给他端汤送药,没人照顾他一日三餐,更不敢告诉家里的亲人增加担忧,这种滋味,让一个二十七岁的大男人“思极而悲,泪涔涔落枕上”。

大病不死,张恨水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找个异性伴侣,不管是慰藉心理上的寂寞,还是抚慰生理上的焦灼,都是迫切的合理需要。况且他没有那么穷了,不必让自己活得那样难过。

年,张恨水随朋友来到妇女救济院,这里收养的全是些来路不明但却流离失所,孤苦无依的女孩子。救济院会要求这些女孩子做一些低等的劳动,比如针线活、糊纸盒等等。当然此类报酬低廉的工作不能维持救济院运作,背后主要靠富人的捐款支撑着。

所以为了缓解经营压力,救济院的女童工一旦到了十六七岁,就会被人挑选结婚,但人性化的一点是,必须女孩有一定意愿才能被带走,不过其中猫腻很多就对了。

张恨水相中的是一位姓马的姑娘,马姑娘年轻,清水芙蓉的姿色,亮点是还有点文化,这是张恨水所看重的。见面后,马姑娘没有异议,同意嫁给张恨水,但横生变故的是,也有人看中了马姑娘,对方比张恨水有钱,略施伎俩,便成功横刀夺爱。

为了弥补心中的歉意,马姑娘把自己的闺蜜,也就是胡秋霞,介绍给了张恨水。虽然也算得上是一种缘分,但得厘清的一点是,胡秋霞不是张恨水第一眼选中的心上人,而是退而求其次的一个选择。

胡秋霞

胡秋霞的身世放在救济院来看,悲惨得平常。她来自四川的一个挑水工家庭,某天被拐卖到了一个杨姓小资家庭当丫头,忍辱含垢呆了几年,因不堪毒打逃出了杨家。她大抵会冻死街头,一个好心的巡警给她指了一条路,于是就来到了救济院。

第一眼见到张恨水的照片时,胡秋霞手里还捏着好几张“待定丈夫”的照片。女工头以成熟的人生经历建议她选择一个中年商人更有保障,但胡秋霞却固执地选择了一个年轻的读书人,这个读书人就是张恨水。

尽管没文化的胡秋霞比先前的马姑娘打了一个折扣,但张恨水没多计较,向救济院缴纳了一笔所谓的抚养费,便将胡秋霞买了出来。他将这个弱不禁风的瘦弱女孩安置在居住的潜山会馆,托一对老夫妇悉心照顾,给她增补营养,调理身子。不到一年的时间,胡秋霞就从一个生涩、陌生、胆小的自闭女孩,蜕变成为一个红润健康、活泼阳光的闺中女子。

张恨水是铁定要娶胡秋霞的,但却表现得迟疑审慎,他给好友写了一封信征询意见,里头说到:

“多年来,我漂泊社会,年纪也不小了,仍未解决婚姻大事。现在京认识一位女孩......我很怜爱她,想娶她为妻,也可以在京安家,解决婚姻的间题。”

很显然,字里行间,张恨水以单身男士自居,不承认与老家的包办妻子徐文淑的结合是一桩正式婚姻。那么他大可以明目张胆地娶妻,但却很可能害怕遭遇掣肘,于是采取了双向隐瞒的计策,既不告诉家人再娶,也不向胡秋霞坦白已有妻室。

不过事后两位妻子都没有大闹,甚至表现得冷淡顺从,或许她们都清晰地认识到撒泼不会改变什么,因为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少年时的张恨水

胡秋霞是在被领回来的同年(年秋)和张恨水举行婚礼的,她原来的名字土里土气,叫招弟,是张恨水取“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为她重新命名。

婚后不久(年初春),长期寄人篱下的张恨水终于在铁门胡同七十三号丁宅安了一个家。胡秋霞负责劈柴担水、洗衣烧饭、打扫卫生,张恨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全无生活上的烦忧,每天从报馆下班,就直奔家里那桌飘香四溢的饭菜,他正式结束了北漂的孤独,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万家灯火,终于也有一盏为他而亮。

张恨水是一个取得巨大成功的小说家,不能说胡秋霞一定是他成功背后的女人,但无可否认的是,在胡秋霞时期中的张恨水,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工作效率,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据说他这时期形同分身,竟然能同一时间开工六部小说发表连载。要没有胡秋霞神助,断难做到。

当然,作为回报,张恨水也给到了胡秋霞自幼至长都从未体会过的人间幸福。

胡秋霞从前没有进过戏院和电影院,但现在,她成了常客,张恨水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大手裹着小手,牵着她去听戏、看电影。散场后,夫妻俩讨论剧情,常常是一路滔滔不绝到家门口还意犹未尽。

更羡煞旁人的是,张恨水愿意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教胡秋霞写字,他穷尽耐心,抓着她的手教她怎么握笔,从描模子开始,一比一划一捺,渐渐写出自己的名字。这种亲昵感,让胡秋霞觉得张恨水像老师,又像父亲。若将画面拉远,二人依偎在窗明几净之下,呢喃耳语,简直一副水乳交融的才子佳人景象。

也许这就是胡秋霞所回味无穷的幸福,再没有任何美好比得上有人愿意把耐心一点一滴耗费在自己身上的时刻更加弥足珍贵了。

不出时日,胡秋霞已经能粗读报纸,通读张恨水的小说,像《金粉世家》《春明外史》《啼笑因缘》这些大火大卖的小说,还没等报纸连载,胡秋霞就已经先睹为快。她最喜欢《金粉世家》里头的女主人公冷清秋,面对爱情枯竭时,冷清秋勇敢提出离婚,还大胆地离家出走,依靠卖文卖字为生,虽然清苦,但不附庸男人,不做男人的寄生虫,活得有尊严。

胡秋霞深恶痛绝“寄生虫”三个字,她努力追求进步,常常自我检讨自己是不是寄生虫。

年入冬,胡秋霞有了第一个女儿慰儿,从此两个人的快乐变成了三个人的快乐。

然而,当慰儿蹒跚学步时(年),张恨水做了一个让胡秋霞心里暗暗隐忧的决定,他将全家人接来了北平,舍弃了小家庭的住所,重新在宣武门东大街路北未英胡同三十六号租下一所能够容纳大家族的院子。

在高消费的北平,全家十三张嘴全靠张恨水一人养活,胡秋霞明白这意味着往日二人世界里听戏看电影的小日子一去不复返,更兼要着,她要适应并照顾这个三世同堂的大家庭,上奉婆婆,下伺弟妹,中间尊敬大姐徐文淑,不能漏一个人,不能偏一丝心。

一个女人一个醋坛子,两个女人就两个醋坛子,这自不必多说,胡秋霞与徐文淑,两个女人之间不可避免地迎来交锋。

私底下的小摩擦,胡秋霞都可以一笑置之,但张老太在老家一向由徐文淑照顾惯的,她怎么说都要为大儿媳争一争。当她要求儿子进大儿媳的房间时,胡秋霞又怎能没有任何感受,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难受。

年,徐文淑生下了一个男孩,不幸出生即夭折了,这是她夭折的第二个孩子,另一个女儿夭折在七年前的老家。连丧两子,张恨水泪洒前襟,扑通跪倒在母亲面前,自责已尽了最大的义务,不愿再强扭一个不甜的苦瓜。

张恨水与元配徐文淑

经历短暂的忍耐,胡秋霞和张恨水恢复昔日的温存,年,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长子张晓水。

第一个儿子来之不易,生出来的时候浑身冰冷不会哭,大家都为之束手,只有死了两个孩子的徐文淑咬定婴儿还活着,一直捂在怀里直至暖出一声啼哭。

胡秋霞喜极而泣,她带着哭腔感激地跟徐文淑打趣说:“大概不掉眼泪母子不能见面。”

徐文淑发自内心的真诚和母爱让胡秋霞放心把长子晓水交给她抚养,她们之间有种“不打不相识”的江湖侠气。

张恨水应该很舒心见到无需自己介入调和就能促成的和谐相处画面,为此他也毫不吝啬地夸赞胡秋霞“藏拙、守成、率直。”

在北平屋檐下的十年来,胡秋霞的同情怜悯,让徐文淑分享到了当母亲的快乐,使得她能够坦然面对丈夫的冷落,婚姻的荒凉。她释然了,她不再怪胡秋霞,只是心中总是萦绕着一个苦闷的疑惑,为什么结婚了不被爱,是不是自己人老珠黄了?

胡秋霞明白大姐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姐妹推心置腹时,她试着给她开窍,告诉她,自己与恨水的结合是因为一种叫爱情的东西,有了这种东西,喝水都能喝饱。

徐文淑倒是第一次听见“爱情”这个词,她问道:“要是没了这种东西呢?”

“要是没了这种东西,过日子就像喝凉水,又冷又没味。”

“爱情这么重要?”徐文淑听得一头雾水,她追问道:“那什么叫爱情?”

胡秋霞到底文化低,一时半会儿不知该怎么跟徐文淑解释,顿了半晌才想到一个别扭的比喻,她比划说:“爱情就是男女双方各自的一只脚踩进了同一个淤泥坑里,如胶似漆,不能自拔,只能永远相互搀扶下去。”

徐文淑听了觉得好笑,啧道:“男人比女人高大,有力量,怎么能保证他不会随时摁着女人的肩膀将脚抽出,丢下女人继续泥足深陷,而自己却扬长而去呢?”

徐文淑的一番话把胡秋霞噎住了,愣了一阵才急道:“怎么会?那就没有爱情了。”

年,一个北平春明女中的女学生闯入了张恨水的生活,她比张恨水小二十岁,抵近“父女”年纪,但张恨水却丝毫无感鸿沟与隔阂,他如此描述说:“喜得素心入,相与共朝夕”。

与胡秋霞比起来,周南有修养,有文化,有才情,这是张恨水一直梦寐以求的水晶心肝玻璃人儿。

此前张恨水也曾一门心思改造胡秋霞成为才女,但发现始终缺点底蕴,而且既要求胡秋霞上厅堂下厨房,又要求她红袖添香夜读书,未免太过于苛刻和牵强。

起初胡秋霞并未在意周南的介入,因为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有一位有文才、留过洋、家境富裕、思想开放的女子与张恨水发生婚外恋,希望张恨水和两个妻子离婚,张恨水过不了道德这道坎,毅然斩断情缘。所以胡秋霞认为,但凡读过书思想新潮的女子都忍受不了多妻制,不足为惧。而事实上,张恨水也是坚决反对多妻制的,他说一夫一妻制是他的理想。

然而,这次不一样,一切都乱了套。周南不介意张恨水多妻,张恨水也决心一生一定要浪漫一次。

在转年的年,张恨水和周南正式结为夫妻。

张恨水和周南

徐文淑没有说什么,但胡秋霞反应激烈,她发疯似的撕碎了和张恨水的所有合照,又效仿《金粉世家》里头的冷清秋一样,向张恨水提出离婚。

这场婚姻剧变发生以后,胡秋霞精神上很受打击,常常偏于一隅饮酒哭泣,自言自语地拷问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让丈夫移情别恋。徐文淑看不过眼,带着安慰去骂她没出息。

“女人就是这样笨蛋的了,明明男人犯错,却偏要去问问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他不爱你了,你有什么错,千怪万怪也不能怪到你身上。”徐文淑已经躺平了,只要衣食无忧,丈夫娶多少个妻子又与她的饭碗何干?

35岁的徐文淑

可胡秋霞不是徐文淑,至少她认为自己的婚姻是自由恋爱的,不能像徐文淑那样从头到尾任人宰割。

就在她挣扎是否该要离婚之时,这年初夏,又发生了一件悲恸欲绝的事,她的大女儿慰儿和小女儿康儿逛街时染上猩红热,不到两个月,竟双双死去。

胡秋霞感觉天都塌下来了,经历如此剜心之痛,她不得不在离婚一事上克制冲动。现在三个孩子,只剩下一个儿子了,要是离婚,不带走那就真的一无所有,要是带走,孤儿寡母,前景不堪怀忧。她一度茫然,怨恨自己太没用,太窝囊,开口闭口讲冷清秋,自己却做不了冷清秋,到头来为了儿子,她也只能必须做一个寄生虫。

她已经妥协了,婆婆和众人的安抚挽留,只是一个下来的台阶。

相持了一段时间,胡秋霞向婆婆袒露心扉,“说实在,他变心了,我还是爱着他的。”

最终,面对丈夫的不忠,她像所有旧式中国妇女那样,逆来顺受,骨子里那股忍劲,和必须像男人一样能屈能伸的韧性,充分发扬光大出来。

次年,胡秋霞生下了第四个孩子,次子庆儿。

往后除了生育,张恨水的时间大多都花在周南身上,他说:“一个家庭,自不宜多妻,既已有此事实,就当想法解决,来个‘家和万事兴’。"所以他避开锋芒,与周南脱离大家庭在外租住,另立新家。

那时胡秋霞还很年轻,才二十五六岁,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有的女孩像她这么大才刚刚结婚,而她的婚姻却走到了尽头,再没有浓情蜜意可言,有的只是丈夫对她的责任与义务,剩下的日子就像她说的,“好似喝凉水,又冷又没味”。

大概就是从这时起,她开始出现了借酒消愁的苗头,酗酒后骂人是常有的事,有时还对婆婆不敬,在子女的印象中,最能记住的不是她的一张笑脸,而是她那丧到冰点的满脸愁容:

“我不讳言,妈妈一生最大的缺点就是好喝酒。有人对她酒醉后的冲动不以为然,有人记住了伤人的醉语,让我刻骨铭心的却是她那份醉酒都无法排遣的痛苦——那两只无神的眼睛,一对无助乱摆的手……刻骨铭心!”

胡秋霞和最小的女儿张正

年,抗战打响,张恨水一句“国如用我何妨死”,便将全家人送回了老家潜山老宅安顿,只留周南在身边追随他进入四川执笔抗战。

胡秋霞也提出要跟着张恨水,可惜晚了周南一步,等她想上路进四川时,安庆已被日军攻陷,潜山成为抗战前线,一路上交通阻塞,敌机轰炸,千里寻夫危险重重,动身机会已然渺茫。

第一次与张恨水分隔天南地北,让胡秋霞感到心里空落落,不可名状地泛起莫大的失落和沮丧。但实际上跟着张恨水,除了受苦还是受苦。他与周南在川蜀地区过得异常艰苦,生活上布帛菽粟极其匮乏,用“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都不足以形容。而且敌机说来就来,二十四小时都要勒紧裤带跑防空洞,实在是没有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张恨水和周南

但话说回来,也没有人是容易的,尤其是做他张恨水的妻子,替他留守老家,照顾这么一大家子人。

回到潜山老家不久,胡秋霞首当其冲承受的迎头痛击便是年仅五岁的次子庆儿伤寒复发告危,乡下地方缺医少药,求助无门,最终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苟延残喘之中死去。

这是她夭折的第三个孩子,号啕大哭一场,此去今日,她竟失去了人在悲伤脆弱时流眼泪的能力,她总说:“死掉了三个孩子,我眼泪早都哭干了。”

没有男人当主心骨,偌大的家庭重担就落在了胡秋霞肩上。

一家人全是老弱妇孺,等着张恨水嗷嗷待哺,望穿秋水盼来了张恨水寄来的生活费,却找不出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丁去把钱取回来。这时唯有三十来岁的胡秋霞挺身而出,她打扮成穷苦妇女,将脸上抹得奇丑无比,穿过日本人的设卡拦截,躲过山贼匪盗的虎视眈眈,硬是走了来回几百里山路,取回一笔养家糊口的救命钱。此后多年,取款的差事一直由胡秋霞去跑。

乡间盗贼公行,山上的土匪不时还下来扰民绑票,有一次吓得村里鸡飞狗跳,全家人都哆嗦成一团不敢吱声,唯独胡秋霞在后院磨刀霍霍,事后徐文淑问她为什么不躲起来?她惊魂未定地说:“我害怕极了,心里只想着拼命。”

兵荒马乱的岁月,千言万语都难以尽述一个妇女的恐惧与勇敢。

在张家人看来,她既是独木难支,又是砥柱中流。但这一辈子,胡秋霞都以“寄生虫”来妄自菲薄。新中国成立之后,有一回她的小女儿在家书中叙述人生理想时,不小心提到“不做寄生虫”之类的话,都能将她深深刺痛,回头便喝个死醉,用酒精麻醉自己。

每每酩酊大醉,她就这样告诫小女儿:

“你妈年轻时贪玩,没有好好学文化,把自己耽误了,害了自己……靠你爸爸养活,自己不会工作,当了一辈子寄生虫……你要好好读书,争口气……”

年摄于北京砖塔胡同43号院的全家福,二排左一张恨水,左二胡秋霞

也许是婚姻的挫败让她深感自己是寄生虫,但不管她如何定义自己的位置都好,这一生遇见张恨水,终究是幸运多于不幸,她得到了一位不问生辰八字、不问出身来历、不问一见钟情,就将她收入怀中的男人。她拥有的不仅是一位足以依靠的丈夫,还是一位启蒙她思想的老师,抚养她长大的兄长,最重要的是,她终其一生心甘情愿惟一地去爱这个男人。尽管她对自己有怀疑,有贬低,有菲薄,但我不屑置辩“寄生虫”这个话题,时至今日如何定义一个不赚钱的妇女的家庭作用,仍然漫天争议喋喋不休,吃梨的人永远不知道梨的心是酸的,他们把心都扔掉了。只有把心留下来咬一口的人才知道,梨外表越甜,内里越酸,辛酸的酸,这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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