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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锡就是瞎子阿炳,好想再去一次

来源:二胡 时间:2022/10/5

无锡就是瞎子阿炳,瞎子阿炳就是无锡。这样的念头由来已久。

具体多久也说不上来。大约从第一次听到那一首《二泉映月》起,无锡这个城市就如泣如诉地在我心里扎下了根。

想想也挺奇特的,但也简单。一个人到中年的瞎子,靠手里的二胡,把人间的悲苦欢欣拉了出来,这悲苦和梁溪的水有关、和雷音殿的香火有关、和兵荒马乱有关、和田里的庄稼收成有关,这一切的有形之物化作无形的音符串起了人心的冷暖,咦咦呀呀地行进在老无锡城的大街小巷之中,那拉二胡的人的心是苦的,那时常听闻这二胡曲子的无锡人的耳朵是有福的。

跟当地朋友声明,我要戴上蓝牙耳机,里边循环播放阿炳原版的《二泉映月》,再沿着阿炳平时沿街乞讨的路线,在老无锡城里逛一整天,以此向天才致敬。“这也太做作了吧!”朋友拍着我肩膀说,“你真要体会,得闭着眼睛走,老无锡的石板街早没了,全变成大马路了,估计你这样瞎走两小时,不是你撞车就是车撞你了。”要命的事情谁敢去做,朋友为了安慰我,也自暴隐私,说自己是在无锡读的中专,那学校每晚的熄灯号就是一曲二胡独奏《二泉映月》,时值青春期,临睡前不自撸几乎没法入睡,每每在夜色中回肠荡气的背景音乐里自撸整整四年,以至后来,一听到《二泉映月》的曲调响起,手就不自觉朝下伸去……我听完爆笑,心底里隐约觉得朋友此举对经典多有不敬,但像我原计划那样确实不现实,退而求其次,我启动对阿炳遗迹的寻访之旅。

每个城市的历史都收藏在它的博物馆里。从荣巷站坐地铁2号线至三阳广场车转1号线到清名桥站上来,恢宏气派的无锡博物院就在茂业商贸体的背后,纵观展览,对无锡历史的陈述还是清晰到位的,但近现代部分,突出的是红色革命家和民族资本家,有关阿炳的,只有一段3D影像倒是可以看看。转而奔赴惠山景区,尾随手提保温杯肩披大丝巾的退休大妈旅行团前行,目的地竟然是中华杜鹃园,但不巧的是千朵万朵为君开的繁花已谢,我摘花一朵,沿着打听好的路线朝山脚下转悠,阿炳墓园偏僻幽静,墓碑上“民间音乐家华彦钧(阿炳)之墓”的措词大有讲究。年代初,阿炳是有过墓碑的,上面直书音乐家字样,但到了年重修之时,加上了民间二字,似是在提醒后人,音乐家是有庙堂音乐家、学院音乐家,当然偶尔也会出现像瞎子阿炳一样的“民间”音乐家的,立碑人此举,画蛇添足。

那号称“天下第二泉”的惠泉所在地离阿炳墓不远。多了栅栏保护,已无泉水叮咚。小时听闻乡贤讲谈,在江浙地区,惠泉的名气大到有人专门用木船装了一坛坛惠泉水,送到方圆几百里的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府上,以备煮水泡茶之用,哪像现在,用农夫山泉瓶装水烧开泡明前龙井已经算是讲究了。“天下第二泉”与瞎子阿炳的关系,也是后人牵强附会的结果。年夏天,杨荫浏教授等在给阿炳现场录音时,问阿炳此曲何名?阿炳言,无名。后众人商议,定曲名为《二泉映月》,音乐家吕骥先生就认为飘逸清淡的“二泉映月”四字与曲子本身不搭。不过,当时那样的想法,跟眼下借用尽可能多的媒介来主推本土旅游名胜的政商思路,如出一辙。

崇安商圈是无锡市中心的中心,中心的核心地段有阿炳故居。被年青时的阿炳胡搞瞎搞败光了香火钱的雷音殿还在,应该是跟阿炳栖身的那间破屋一起重修过的。最东侧的那间屋子里的竹榻、桌椅、旧二胡等介绍说是阿炳生前用过,我断难相信,但房屋的构架确实是江浙县城底层民居的典型样式。我站在这间屋子当中,特意观察了房梁,应该说房梁的高度,人只要站到桌子上,想要上吊还是很容易。当下普遍的史料陈说,阿炳是吐血病故的,唯有作家陆文夫坚称阿炳不是病故,而是上吊身亡。陆文夫在阿炳过世半个月后专程去无锡采访过,但只见到阿炳的遗孀董催弟,惺惺相惜,陆文夫买王兴记小笼馒头若干上供,又以半月津贴相赠没多久也去世的董催弟。

长期以来,在这具行走于无锡街头的肉身内,天才音乐家和浪荡堕落的魔鬼无时无刻不在惨烈搏斗着,最后,魔鬼占据上峰。经历了多年的贫病交加,绝望的阿炳把自己挂到了房梁上,像五线谱上的一个八分休止符。

但反过来一想,即使阿炳活过年又会怎样?加入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担任无锡市音乐家协会副主席?去中央音乐学院收学生教二胡?搞江南道教音乐史研究?虽说阿炳一贫如洗,但“黄毒赌”加身,不好设想。

生不逢时,死得其所。

我鞠躬告退,汇入去三凤桥肉庄买无锡酱排骨的浩瀚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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