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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窑子染梅毒,抽大烟瞎了眼的阿炳,死后为

来源:二胡 时间:2022/11/1

生命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整个生活贯穿着痛苦。——罗曼罗兰

苦难往往能造就天才,贝多芬是如此,阿炳也是如此。

年夏季,中央音乐学院研究部的教授杨荫浏先生与同部的另一位教授曹安和带着一台刚刚获赠的钢丝录音机奔赴无锡。

此行,他们要找一个双目失明的民间艺术家,这人就是阿炳。

杨荫浏先生与阿炳早就认识。在杨荫浏先生12岁时,爱好乐曲的他被多才多艺的阿炳所吸引,所以跟着18岁的阿炳学了三弦、二胡等乐器。但在那时,人们普遍认为这些“卖艺”的人和“戏子”的地位相同,所以阿炳的艺人身份自然也不被看好。

不久后,杨荫浏最终在家人的要求下和阿炳断了联系。

直到上世纪30年代,两个30多岁的人才再次相见。那一年,杨荫浏先生趁着假期回到了无锡,而在这里,他与阿炳重逢了。

时隔多年未见,杨荫浏先生发现阿炳已不似当初那般意气风发,他的双眼已经失明,他的脸上常挂着忧郁,俨然是一副流浪艺人的模样了。

看见阿炳这样,杨荫浏也没有就此和这位旧友断了联系。在那个假期里,阿炳听闻杨荫浏弹得一手好琵琶曲后,反而请杨荫浏教自己弹琵琶。于是,杨荫浏就掰着阿炳的手指,一个指法、一个指法地教他。

假期过后,杨荫浏回学校去了,阿炳则继续过着自己的流浪生活。直到年建国不久之际,杨荫浏为了留住这些流浪艺人所弹奏的珍贵曲目,便和另一位教授同行,带了录音机去寻阿炳。

阿炳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让中央音乐学院研究部的教授们不辞辛苦远赴千里来寻他呢?

阿炳的身世,带着些许悲伤。

阿炳的母亲叫吴阿芬。他的母亲原是无锡一户秦姓人家的媳妇,但婚后不久,她的丈夫就离世了,吴阿芬成了寡妇。

对于一个年岁还未过半的寡妇来说,失去丈夫后的那段日子十分难熬。婆家的刁难、外人的不怀好意,都让吴阿芬时时刻刻担惊受怕。

而且在那个年代,没有亡夫的家人同意,寡妇是不准再嫁的,如果哪个寡妇与别的男人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也会遭到唾骂的。

但吴阿芬的日子本就过得苦,每日除了去主人家帮佣,回到家里还要受公公婆婆使唤,她也想在这样的日子里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不久后,这个“希望”就出现了。

吴阿芬原本在亡夫的葬礼上就见过华清和。

华清和是无锡雷尊殿的当家主持。他和吴阿芬是如何因为一场葬礼而走到一起的,我们至今无从得知。但据有限的资料来看,吴阿芬是真正爱上了这个道士,而身为道士的华清和,也难以掩盖对吴阿芬的爱意,两人不久后同居于雷尊殿中。

吴阿芬勇敢追爱的行为在当时是不被允许的,亡夫的家人认为她这是无耻、是放荡。街坊邻里也对两人的关系指指点点,作为女人的吴阿芬,默默承受着外界给她的羞辱。

即使这样,吴阿芬还是为华清和生下了一个儿子,他们为孩子取名为阿炳。阿炳3岁时,六十四代张天师来到了无锡,他下榻于华清和的雷尊殿中。华清和便请求张天师为阿炳取个道名,之后就有了华彦钧这个名字。

但在这一年,秦家人或许是再也无法忍受吴阿芬和外男生子给他们家带去的“耻辱”,他们便不由分说地将吴阿芬抓了回去。

见不到年幼的孩子和爱人,吴阿芬在秦家大院里终日抑郁,没多久就离世了。

所幸她给华清和留下了阿炳。但身处道院的华清和无法一个人将阿炳拉扯大,同时也为了不让阿炳遭受旁人的白眼,华清和便将儿子送回了自己的老家东亭小泗房村,并让那里的亲戚帮忙照看阿炳。

回到家乡的阿炳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他还在家乡学会了唱山歌、说因果,而乡亲们时常演奏的丝竹乐,阿炳也很喜欢。5年后,华清和就派人将他接回了城里,让他在雷尊殿当一名小道士。

当时阿炳并不知道华清和就是自己的父亲,家乡的亲人只告诉他,他此行是来雷尊殿拜师学艺的,华清和就是他的师傅。

为了不让儿子因身世遭受旁人的指责,华清和也是煞费苦心了。

从阿炳重新踏入雷尊殿的那一刻起,道教就伴随着他的一生。

华清和待阿炳极好,阿炳也很尊敬这个“师父”。而在道院生活的阿炳也从没过过一天苦日子。因为华清和所在的雷尊殿,香火鼎盛,他所尊的又是在锡派道教中占主要位置的正一派,所以道院里的生活可以说是十分安逸的。

那时的道士们,都精通音律,华清和作为当家主持,更是吹、拉、弹、打、唱、念样样精通。在斋坛上,道士们常常要以独唱、吟唱、齐唱、鼓乐、吹打和器乐演奏等方式来做法事。

明末清初的秀才叶梦珠在《阅世篇》中曾惊叹他所见过的道场:

“引商刻羽,合乐笙歌,竟同优戏。”

华清和还有“铁手琵琶”的美誉,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阿炳,自然也对各种乐器的演奏充满了兴趣。

既然是来“学艺”的,华清和便沿袭道教的习艺方式,先教阿炳学习敲击翁钹等打击乐,然后又教他敲小锣、木鱼。在阿炳对道乐有所熟悉后,再教他吹竹笛,最后则开始让阿炳学习笙、唢呐或者二胡、琵琶等乐器。

本就对音乐感兴趣的阿炳,受了华清和的教导后进步飞快。阿炳的刻苦练习也让华清和备感欣慰。为了敲好打击乐,阿炳还会拿着铁筷敲击方砖进行练习。在学吹竹笛时,为了能把竹笛拿稳,同时也为了增强腕力,阿炳会在竹笛尾部挂一个秤砣以增加重量。在练习拉二胡时,阿炳的手指尖时常磨得出血,但他从不喊痛。

华清和耐心教导,阿炳学习时从不含糊。即使是三伏天里,阿炳练习时身上汗水如注,但他也甘之如饴。在寒冷的冬天,阿炳常常练习至竹笛尾部都挂上了一串冰凌,方才愿意停止。

而阿炳的一天也不全是在练习中度过,白日里,他时常要跟着华清和外出做事。忙碌了一天后,晚上的时间就被他用来练习。如果困了,他就站在长凳上吹吹冷风,等清醒后继续练。

阿炳的灵气,加之华清和的全心教导,华清和所会的吹、拉、弹、打、唱、念他也全都学得了精髓。

每逢道教节日,或是节气时令,无锡各地的民众常会设坛做法,以求雨施药。雷尊殿的道士们则会自发前往,帮大家主持法事。

幼时的阿炳在参加这类活动时只是在一旁看着,待他在华清和的教导下学得有些模样了时,华清和便会让他参与其中。

在阿炳十六七岁时,他就学会了结构繁复、技法多变的梵音,他也已经能在庆祝城隍生日的赛会上击鼓统领乐队演奏了。阿炳在演唱时嗓音清亮,口齿伶俐,渐渐地,阿炳就成了闻名全城的“小天师”。

自阿炳在无锡出了名后,12岁的杨荫浏便来找他学习三弦、二胡等乐器,两人就此相识。那时的阿炳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杨荫浏也是从心底里仰慕他。

阿炳的出生虽带着不幸,但如果他一直这样唱下去、演奏下去,那他的未来或许就会一帆风顺。

但在阿炳二十一、二岁时,华清和病重。华清和在临终之际将他叫来床头,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生父。伴随着这一身世谜底的揭开,华清和也去世了。自此,刚得知真相的阿炳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而这一天,也为阿炳的悲惨人生拉开了序幕。

父亲离世前,还将道院主持的位置传给了他。虽然他年纪尚小,但见阿炳精通音律,道院众人也就没有反对了。

可父亲的离世和刚得知的身世让阿炳受了不小的打击,命运弄人,他又怎会想到教导自己多年的“师父”竟然是自己的生父呢?生父刚与自己相认就去世,阿炳的内心充满了痛苦。

此时,再次拉起二胡的阿炳满是对父亲的思念,他一时间无法从这种难以摆脱的悲伤之中抽身。

于是,阿炳放下了乐器,他开始用父亲留下的财产去买大烟来抽。吞云吐雾之时,他仍感落寞。后来,他又去到了妓院寻花问柳。女人们见院里来了位相貌颇英俊又懂音律的小道士,很是新奇,所以阿炳颇受女人们的欢迎。

或许只有在烟花柳巷的那些时光里,阿炳才会感受到虚无的快乐吧。

过了4、5年荒淫无度的日子,阿炳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些不对劲了。抽大烟和逛妓院的恶习使他的一只眼渐渐看不清了。找医生来看后,发现是梅毒引起的。

但在这只眼睛出现问题后,阿炳依然没有结束这种荒唐的生活。

后来,阿炳的那一只眼睛彻底看不见了,来找他办斋事的人也越来越少。院里的收入也不够阿炳花的了,但他仍不晓得节俭。再加上旁人都渐渐知道了阿炳的那些事,所以曾经香火鼎盛的雷尊殿便一日日地落寞下来。

等到三十五岁时,阿炳的眼疾越发严重,到最后两只眼睛都失明了,他成了个瞎子。

阿炳一时间难以适应见不到光的生活,他的日子也瞬间跌入了“黑暗”。

雷尊殿无人再上门找他办法事了,人们也似乎遗忘了这个曾经闻名无锡的“小天师”。阿炳断了经济来源,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穷人。与此同时,他还要忍受疾病带来的疼痛。

到这时,阿炳只得卖了院里的法器和道具。直到无东西可卖时,阿炳便将父亲留下的三间房子卖掉两间,留着一个小屋子自己住。

没了收入的他该怎么生活呢?

街上讨饭的人不在少数,但阿炳不愿与他们为伍,或许他想要留住这最后的一点尊严吧。

既然不愿讨饭,那就只有拿着还没被他卖掉的那些乐器去街头卖艺了。

于是,无锡街头上就时常有一个戴着破墨镜的卖艺人出现。他胸前背上挂着笙、

笛、琵琶等乐器,手里拉着胡琴或拿着“三跳”(类似“说因果”用的三片竹片)穿巷走市。

虽然阿炳过得落魄,但他并没有丢了雷尊殿当家主持的身份。他去茶馆和酒楼卖唱时,从不主动开口唱,也不乞求别人听一曲。他就那样背着乐曲走进茶馆和酒楼,别人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

有想要听曲儿的人便会让他演奏一曲,阿炳总是很乐意演奏的,即使别人给的报酬不多,他也从不抱怨。别人若是给的较多,他也不会道谢。

阿炳还很爱琢磨,他每天都会在上午去香烟铺子或者地摊上让别人读当天的报纸给他听。阿炳将这些新闻都记在了心里。到了下午,他就会合着音韵、有板有眼的将新闻唱出来。

据挺过阿炳唱新闻的人回忆,每当他要唱新闻时,总会在前面加个引子:

“说起新闻,话起新闻,新闻出嘞,舍个地名?”

然后再慢慢唱出当日的新闻。阿炳唱新闻的形式活泼有趣,即使是十分严肃的内容,他也能穿插一些笑点在里面,充满了轻快滑稽之感。

那些在茶馆喝茶的人们,最爱听阿炳唱的新闻。到后来,人们都知道无锡有个瞎子会拉会唱了。

而且阿炳什么新闻都敢说。有一次,他听到一个报纸上没登的新闻:恶绅顾艺初侮辱婢女,后来婢女的家人将顾艺初告上法院,但法官也被顾艺初买通,最终婢女一家有冤难伸。

阿炳嫉恶如仇,他将此事编成小曲,去茶楼唱给了众人听:

“财主黑心,禽兽畜生;法院眼睛,只认白银;百姓倒霉,有冤难伸;瞎子阿炳,抱打不平。”

因为曲子编得好,这个新闻很快就传遍了无锡城,还引发了城里百姓的民愤。有不少正义之士出面声讨顾艺初的罪行,吓得顾艺初携财产逃到了别处,不敢公开露面。

遇到斋期,阿炳就不外出卖艺了,他会守在殿里等候香客收取香讯。

四一二政变后,无锡的反动派血洗市总工会,阿炳便编《秦起血溅大雄宝殿》一曲,痛斥反动派的暴行。抗战期间,他还编了不少歌颂我国军人对抗日军的曲子,四处演唱。

我国的内战时期,物价飞涨,民不聊生,他还编唱了《金元券杀害老百姓》讽刺当时的情形。

阿炳卖艺所唱的腔调非常动听,每个新闻的的唱法都不一样,有小曲、有滩簧,还有宣卷等等。

阿炳在拉二胡时还有一“绝招”。他会用胡琴来模仿鸡鸣狗吠、男女的哭笑声、叹息声、无锡的土话等。

这些“绝招”在他看来却是十分容易的事,是些雕虫小技,不能算作音乐。遇到同样善弹奏的乐师时,他从不会表演这些“绝招”。

阿炳在音乐上不拘小节,遇到他喜欢的音乐,无论是谁,他都会让别人教他。所以,杨荫浏回无锡过假期时,阿炳就觉得他将琵琶曲《将军令》弹得极好,于是请杨荫浏教自己弹。

他还曾向无锡华光国乐会的李永成、成少初等学习用胡琴拉广东音乐;听说评弹艺人张步蟾琵琶弹得好,他就早早等在书场进门处,待张先生上场后,他就侧耳倾听那动人的琵琶声。

在街头巷尾卖艺的那些年里,阿炳创作出的作品不计其数,他将自己的所经历的人生苦楚和辛酸、对时局的看法和抨击都编进了曲子里。

年前后,国内时局动乱,阿炳的身体也越来越差,雷尊殿中来上香的香客也寥寥无几,道院里几乎没有收入。

在如此艰难之时,阿炳本想靠着卖艺赚些小钱,但一天晚上,有只老鼠把他的胡琴拉弓咬坏了,鼓头的蛇皮也被咬穿。阿炳很是生气“怎么连老鼠也来欺侮我!”自此之后,阿炳就再没上街去卖艺了。

直到年,中央音乐学院的杨荫浏与曹安和教授拿着钢丝录音机来找他。因为太久没拉二胡了,阿炳让他们等三天再录音。

于是,阿炳借来了胡琴和琵琶,又去街头开始演奏了。三天后,也就是9月2日,他去到了曹安和家开始录音,当时在场的还有南京师范大学的教授黎松寿和他的妻子。

一曲过后,杨荫浏让阿炳为这首曲子取个名,最后,他们定下了《二泉映月》这个名字。

录完音后,阿炳听着钢丝录音机传来的曲声,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而后,他又演奏了《听松》、《寒春风曲》两首胡曲,和三首琵琶曲:《大浪淘沙》《昭君出塞》《龙船》。这六首曲子都被完整地录下来了。

录曲过后,阿炳告诉杨荫浏和曹安和,他还有几百首曲子没演奏,但因为身体不太好,只能作罢。他还邀请两人在寒假时再次回到无锡找他录曲。杨荫浏和曹安和十分高兴地答应了。

杨荫浏和曹安和带着录音机回到了学校,他们将阿炳所演奏的曲子传到了北京、天津。阿炳的《二泉映月》也就此闻名于世。中央音乐学院也有意请阿炳来学院工作,但因为阿炳有吸食大烟的习惯,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9月25日,病重的阿炳还在好友的搀扶下在无锡牙医协会的成立大会上进行了演出,他那一曲《二泉映月》震惊四座。

但还没等到杨荫浏再去找他录音,阿炳就在同年12月离世了,享年57岁。

在阿炳离世后,《二泉映月》风靡全球,世人都称,他是能与贝多芬齐名的卓越艺术家。

“瞎子阿炳”离去了,他和贝多芬一样,57岁时离世。他们一个双目失明,一个双耳失聪,他们都饱尝人间深重的痛苦,但他们都在音乐中实现了情感的升华,他们的艺术作品也都闻名中外,他们那么相似,又那么不同。

人间再无阿炳与贝多芬,但他们的艺术作品,却成为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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